“行了。”宣平侯不耐地擺擺手,坐在了椅子上,道,“知道老梁王嗎?”
劉管事道:“呃,知道,陛下與信陽公主的九叔公嘛,侯爺怎么突然問起他?”
宣平侯道:“調查一下他與老梁王妃。”
劉管事問道:“小的能問為何嗎?”
宣平侯給了他一記眼刀子,劉管事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小的不能。”
“也不用都查。”那樣太耗時了,查消息和上陣殺敵一樣都要切中要害,宣平侯想了想,道,“就查和信陽公主有關的。”
劉管事一副無語至極的表情:“侯爺,您繞了那么大個彎子,想調查信陽公主就直說嘛。”
宣平侯淡道:“怎么?本侯不能調查?”
劉管事忙訕訕笑道:“能能能,您是侯爺,您調查誰不能?不過,您不用查了,想知道什么問我,我就是老梁王府出來的呀!”
宣平侯嘴角一抽看著他:“你還有這經歷?”
劉管事輕咳一聲道:“我……我也不是什么舉足輕重的人,在老梁王府就是個打雜的,后來老梁王遷去封地建府,我沒跟過去。”
“是不帶你去吧。”宣平侯拆穿他。
劉管事皮笑肉不笑。
他那會兒還小,只是個小小雜役,自然沒資格跟去封地。
宣平侯接著道:“那你說說老梁王夫婦的事,他們很寵信陽公主,是真是假?”
劉管事不假思索道:“真!比真金還真!老梁王好聽曲兒,在府上養了個戲班子,我那會兒小,才八歲,是跟戲班子一道進來的。后面戲班子散了,我沒走,留下來做了個小雜役。我在府上就聽說當時的老梁王與老梁王妃十分寵愛先帝的七公主。”
那時信陽公主尚未及笄,沒有封號,她排行第七,因此下人們稱呼她一聲七公主。
劉管事繼續道:“老梁王夫婦時常入宮探望信陽公主,他們沒有女兒,也沒孫女,所以……一直拿信陽公主當心肝寶貝疼愛。”
宣平侯說道:“這些我知道,我聽說他們還把信陽公主接到府上小住。”
劉管事激動道:“沒錯,是有這回事!戲班子就是因為信陽公主散的!”
“什么意思?”宣平侯蹙眉。
劉管事回憶了一番,道:“我記得……信陽公主那年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她來府上小住,老梁王妃特地吩咐戲班子排幾出孩子愛看的戲曲,班主就給排了個……排了個啥我忘了,我就記得我拿了把刀,在戲臺上轉悠了一圈。”
“她愛聽戲?”這些年宣平侯可從未見她聽過戲。
劉管事搖了搖頭:“現在想想,感覺公主當時不太愛聽,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老梁王與王妃的中間,二人各自慈愛地牽著她的一只手,臺下的丫鬟婆子們都笑作一團了,只有她面無表情。”
宣平侯眸光沉了沉:“戲班子解散又是怎么和她扯上關系的?”
劉管事說道:“有一天很晚了,信陽公主突然跑來戲班子這里,班主問她來干嘛,她也不說話,班主以為她是要聽戲,于是又重新上臺為她唱了幾出戲。然后班主對她說,七公主,時辰不早了,咱們明日再唱好嗎?她……”
這些事都很久遠了,劉管事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了,可不知為何,今日突然一回想,信陽公主當時的眼神竟然在腦海里無比清晰了起來。
“她好像在哀求。”
劉管事怔怔地說。
但她最后還是走了。
一個人走掉的。
第二天,府上就傳出信陽公主摔斷腿的消息。
據說是從戲班子回去的路上摔傷的,老梁王妃將一切怪在了戲班子頭上,不由分說地將戲班子解散了。
宣平侯沉吟片刻,道:“那我問你,府上可有人欺負過她?”
劉管事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沒有了!梁王夫婦很寵愛公主的,沒人敢欺負她!我記得有一次,老梁王的世子不知為何與公主起了口角,將公主推搡到地上,是草地,不疼的,可老梁王知道后愣是將親兒子吊起來毒打了一頓!”
宣平侯若有所思道:“秦風晚的性子……不太討喜吧,那么多公主,就屬她最悶、最不像個孩子,梁王夫婦不喜歡活潑可愛的寧安,不喜歡知書達理的德慶,卻偏偏中意她?”
劉管事笑了:“公主最好看吶!”
這倒是。
那么多公主里,信陽的容貌打小就是最美的。
下午,宣平侯還是去了一趟朱雀大街。
顧嬌正在小廚房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