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滄瀾女子書院,玲瓏閣。
小凈空坐在小浴桶里洗澡,一邊洗,一邊縱情高歌,小手還不時挑起激昂的小水花。
“來踢狗~來踢狗~看后弟白愛你么~”
“來踢狗~來踢狗~藤麥白~俺撕爛耳朵~”
坐在書桌后看書的蕭珩聽了這魔性的小歌聲直搖頭,嬌嬌是這么唱的么?
“來踢狗~啦啦啦~”
“油狗~”
“來踢狗~來踢狗~唔呼~來踢狗!”
擺著忘情的pose唱完最后一句,小凈空原地保持了三秒,隨后一秒結束表演,嚴肅著小臉說:“我洗完了。”
你是唱完了吧?
蕭珩放下書本走過來。
小凈空從幾天前便開始自己嘗試洗澡了,只不過他到底太小,洗得不太干凈,一般蕭珩都會再給他洗一遍。
“怎么還是那么黑?”蕭珩擦著他的小身子說。
小凈空叉腰:“哼!我那么黑還不是因為在來的路上,出太陽了你拿我當傘遮陽,下雨了你拿我當傘擋雨!天天把我舉在頭頂!”
蕭珩一本正經道:“哪兒有?”
小凈空撇過臉:“哼!”
其實小凈空沒那么黑了,白了不少,不過書院的日子這么無聊,逗娃炸毛也是一種日常啊。
小凈空擦干小身子后,蕭珩又換了巾子給他擦頭發。
蕭珩嘆道:“你還是小光頭的時候可愛。”
小凈空機智地哼道:“你就懶得給我擦頭發!”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嘛。
這是憑一己之力逼瘋整個寺廟的小和尚,蕭珩能一個人把他帶在身邊,養得白白……呃不,黑黑胖胖,忍受他所有的作天作地,還沒想著把他退回去。
老實說,太不容易了。
連他的親親師父也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小凈空的精力旺盛得不行,洗澡時已經嗨過一輪,上床后又嗨了一輪。
前一秒蕭珩還聽到他仰天長笑“哈哈哈”,下一秒,蚊帳里沒聲兒了。
蕭珩走過去,挑開蚊帳一瞧,某小家伙四仰八叉地睡著了。
虧得他們住的是玲瓏閣最盡頭的屋子,前面兩間屋子都沒住人,否則這小家伙夜夜這么鬧騰,他們早被投訴攆出去了。
蕭珩把小凈空抱好放正,讓他的小腦袋枕在他的專用小枕頭上,但小凈空往往睡著睡著就睡到別處去了。
蕭珩扎好蚊帳,回到書桌后繼續埋頭研讀那本有關術理的燕國國書。
這本書籍的確驚艷,難怪會被奉為六大國書之一,他可以想象若是自己徹底參透它后,將它的術理運用于昭國,那會給昭國帶來怎樣的發展。
六書之一的術理已然如此驚艷,真不知其余五本是怎樣。
蕭珩看得廢寢忘食。
渾然不知夜色中,一道黑影悄然地潛入了凌波書院。
此次的暗殺行動由韓燁親自完成,韓燁穿著夜行衣,蒙了面,只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眼睛。
他背上背著出鞘必飲血的寒光寶劍。
對付一個文弱書生,自己這陣仗有點大了。
畢竟他又不是那個假的“蕭六郎”。
但對方的身份配得上這份體面,他會用自己的寶劍送他離開。
一隊巡邏的侍衛路過,韓燁足尖一點掠上屋頂。
待到侍衛走遠了,他才飛身而下,自夜色中穿行來到了玲瓏閣外。
他早派人盯著這位書院新來的第一美人了,只是他沒料到他竟是男扮女裝,還有個如此驚人的身份。
這么看來,明郡王真是瞎了眼,看上誰不好,看上一個永遠不可能的。
韓燁躍上玲瓏閣的墻頭。
兩個守門的婆子正聚在一塊兒吃酒,學生們送的果酒,并不醉人的那種。
韓燁自墻頭走過,來到了一棵大樹上。
這棵樹的視野極佳,正巧能看見蕭珩的屋子。
蕭珩屋子里亮著燈,他的身影被燭光照在窗紙之上。
“只有他和一個小家伙,從呼吸上判斷,那個小家伙已經睡了,只有他一人。”
韓燁緩緩地抬起手,握住了背后的劍柄。
“咕~”
一只大鳥飛了過來,落在他棲息的同一根樹枝上。
韓燁定睛一看。
竟是一只海東青。
好漂亮的海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