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解下身上的斗篷,她才走了幾步路而已,便落了一身的雪,侯爺他們冒雪趕路,不知要凍成什么樣。
她掛好斗篷,來到床邊坐下,為信陽公主掖好被角,輕聲安慰道:“侯爺身經百戰,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信陽公主低聲道:“但愿如此。”
……
蕭戟這一走便是好些天。
信陽公主沒暴露自己的身份,東夷小公主約莫是得了蕭戟的指示,也不曾對外言明她是誰。
并且東夷小公主對她的態度恭敬了許多,應當也是蕭戟離開前特地叮囑過。
她是第一住進蕭戟帳篷的女人,營地里的守軍沒一個敢對她不敬,就算有,那也打不過龍一。
蕭銘就住在這個營地,信陽公主每日都會過去看他。
她從前從未關心過他以及他身邊的任何人,對他唯一的弟弟蕭銘也算不上熟悉。
他們兄弟的感情據說是不錯的。
可具體怎樣相處的,她又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她對他的一切了解得太少、太少。
“你來了。”蕭銘的營帳內,東夷小公主回頭看了信陽公主一眼。
信陽公主走了過來,目光落在那張與蕭戟有著三分相似的臉上,說道:“你父親今日情況如何?可有醒來?”
東夷小公主搖了搖頭:“沒有。”
信陽公主與她相處了幾日,發現她的心腸并不壞,那些刁蠻的做派不過是她在這里的生存之道。
她的處境很尷尬,是蕭銘的女兒,卻又沒來得及被蕭銘正式認回去。
蕭戟無法代替弟弟做這個主,是以并未正式對外公布她的身份。
她一個來議和的東夷人,不跋扈一點,容易被人欺負。
信陽公主問道:“你母親……”
東夷小公主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娘很早就去世了,我是被表姨母養大的。后來,表姨父領回來一個男人,那個人發現我長得像一個人,就問我爹娘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調查的,就查出了我是你們昭國威遠大將軍的骨肉。我表姨母將我賣給了那個男人,他帶我去見了東夷王。東夷王又利用我將你們的威遠大將軍哄騙了出來。他就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可笑的是,東夷王還敢派我來議和。”
信陽公主說道:“東夷王是希望蕭戟殺了你,替他弟弟報仇,順帶離間他與蕭銘的關系。但蕭戟不是這種人。”
東夷小公主覺得自己的話題沒什么好說的,她看向信陽公主:“傳言你和侯爺的關系并不好,可我看著又不像,你天天都來問軍報。”
“我……”信陽公主的小心思被戳破,心頭泛上幾絲尷尬,“我是昭國的公主,關心軍情理所應當。”
東夷小公主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所以你是奉旨來的嗎?你當真是皇帝派來監視宣平侯的?”
這丫頭會不會說話了?
她和蕭戟的關系已經壞到東夷人耳朵里去了嗎?
信陽公主有點生氣。
……
東臨關幾乎每日都會傳來打仗的消息,東夷人抓了昭國的將領,將昭國大軍引入山林,他們擅長叢林作戰,借著地形的優勢狠狠讓昭國大軍吃了些苦頭。
蕭戟劍走偏鋒,不與他們拼作戰,直接帶著常璟潛入東夷大軍的老巢,殺了東夷的大將軍。
一直到第十日,東臨關都一直傳來各種捷報。
可就在第十一日清晨,一道噩耗籠罩了整座軍營——蕭戟在掩護傷兵回到營地的途中不幸被東夷人的流箭射中,生死未卜!
一股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信陽公主如墜冰窖。
玉瑾擔憂地看著她:“公主,或許是軍情有誤,你先別擔心,我讓人去打聽打聽——公主你做什么!”
信陽公主出了帳篷。
她徑自去了馬棚,挑了一匹上等的馬,等玉瑾趕過來時,她已經翻身上了馬。
玉瑾拽住韁繩,驚恐地看著她:“公主……侯爺交代過,讓您在軍營等她……您不要沖動啊……”
信陽公主并不是沖動的性子,哪怕當老梁王妃帶著自私又惡心的目的來到她面前,她也不曾不顧后果將她打出去。
但是這一刻,她沒辦法控制不去找他。
她想,玉瑾讓她找的答案,她找到了。
可是他還不知道她的答案。
她要告訴他。
信陽公主的馬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地間,龍一如影隨形追了上去。
二人來到東臨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