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進了臘月,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椒房殿里燃起了炭盆,殿內溫暖如春。可這份溫暖中,總透出一絲蕭索和寂寥。
梁皇后病了月余,丁公公一日不落地前來,天子卻未露過面。眾宮女面上不敢流露,私下沒少嘀咕。
“這么久了,皇上還沒消氣。”
“可不是么?這都一個多月了,皇后娘娘一直在養病,皇上一次都未探望過皇后娘娘。可見這回是真氣得狠了。”
“娘娘整日以淚洗面,也怪可憐的。說起來,娘娘這點私心,也算不得什么。不過是敬獻兩個美貌宮女罷了,皇上不喜歡就不要,何苦發這么大的脾氣。”
“你說這話可就錯了。皇上和娘娘是年少夫妻,情意深重。娘娘冷不丁地敬獻兩個宮女,皇上豈能不怒。”
“娘娘這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噓!都別多舌了。要是被娘娘聽見了,少不得要挨一頓板子。”
宮女們的私下閑議,梁皇后沒有親耳聽見,也能猜到一二。
她病懨懨地躺在床榻上,神色黯淡,一雙美目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輕聲吩咐身畔的宮女:“本宮這一日日病著總不見好,你去請程提點來,就說本宮請她看診。”
這個請字都用上了,可見梁皇后心情有多渴切。
宮女應了一聲,心里暗暗長嘆一口氣。
梁皇后真正想見的人是天子。可惜,不論梁皇后在丁公公面前說什么,宣平帝就是不來椒房殿。鐵了心地晾著梁皇后。
梁皇后一日總要哭幾回。這一個多月下來,所有的計量考慮和心思都被磨平了,只剩一個念頭,就是要見宣平帝。
天子見不著,見一見程提點,請她從中說和幾句,也是個好辦法。
梁皇后這幾日接連派人去請程錦容,程錦容也沒來。倒不是程錦容故意拿架子,是宣平帝不允。
梁皇后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了,每日都派人去請。
……
“啟稟程提點,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前來相請,說是皇后娘娘一日日病重,請提點大人為娘娘看診開方。”
一個小宮女恭敬地來稟報。
程錦容神色未動,略一點頭:“我知道了。你讓她回去復命,就說本提點稍候便去。”
待小宮女退下后,程錦容起身去了保和殿,求見天子。
別人要見天子,等上一兩個時辰是常事。程錦容卻是例外。一通傳,沒等片刻,宣平帝便宣召她覲見。
宣平帝龍體不及常人,也格外畏寒。保和殿里的炭盆比別處更足,也格外溫暖。
程錦容微笑著上前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宣平帝放下手中奏折:“程提點免禮平身。”
丁公公何等伶俐,立刻領著內侍們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