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后,司徒澈開口問她:“為何選擇在懷悠鎮過夜?這似乎不符合你平時的作風!”
沈千夏擰眉,“公子調查過我?”
“你可以喚我東籬。”他避開話題,語氣不咸不淡。
她微微一怔,司徒澈這個名字仍然是不可提及的禁忌。
她舒展開眉宇,盈盈一笑,“是采菊東籬下的東籬?”
司徒澈嗯了一聲,思緒有點恍惚。
良久后,像是輕聲低喃,從他嘴里溢出短短一句,“因為曾有悠然,所以才有東籬。”
沈千夏聞言,有一瞬的悸動,望著他儒雅的面龐,陷入了沉思。
他這是懷念一個叫悠然的人嗎?
懷悠鎮,也是因此得名?
他的心疾,他不愿再觸碰的痛處,都與那個名叫悠然的有關?
他的病因在幼時,顯然是戀人或是青梅竹馬都不太可能。
那就是親人了…
沈千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安慰對他而言大概已經麻木。
過了片刻,司徒澈再次開口,“你覺得世間有跟父母長得一點都不像的人嗎?”
微涼的聲音輕飄飄落下,目中卻含有莫名的期待。
沈千夏眸光漸沉,陡增幾分寒意,她扯了扯嘴角,“有吧!”
司徒澈淡漠的眸子有了丁點變化,淡淡一笑,“那你身邊有這樣的事例嗎?”
她點了點頭,“我就是啊!”
司徒澈渾身僵住,定定地看著她,“你?”
沈千夏笑了笑:“你不是調查過我嗎?莫非不知道我與父母長得并不像?”
他目光暗了暗,動了動嘴唇,“你是說沈域與蘇氏?”
她蜷了蜷手指,語氣冰涼,“不然還能說誰?雖然他們不配,可我終究是姓沈。”
司徒澈眸光閃了閃,渾身的低壓感散了些許,“既然不配,不要便是。”
沈千夏抬眸,嘴角牽起微微上揚的弧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他們若是觸碰,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極淡地笑了一下:“你倒是有這個能耐!”
她頓覺失言,心里驚嘆自己怎么就心無旁騖地與他說起家事了。
司徒澈轉身,面朝河水,月光映照得一片水波輕漾。
岸邊休憩的鴨子撲騰落入水中,打破夜的靜謐。
沈千夏順著他的視線,焦點落在水中央,很隨意地問:“你經常來這里嗎?獨自一人吹笛懷念?”
“嗯。”極輕的聲音,很是滄桑。
司徒澈感覺心口開始刺痛,滿腔皆是苦澀,喉間像是堵塞了般。
她側眸看向他,輕聲說道:“這樣反復痛苦再默默愈合,很累的。”
他側頭與她清澈的眸子對視著,眉宇染著一層痛楚,“再累也是咎由自取!”
沈千夏迷惑,不禁反問:“莫非你是在贖罪?”
司徒澈蹙著眉,儒雅的玉容被清淡攏著。
她感受到了他除了痛苦之外的怒意。
她下意識退后一步,與他渾身的冰刃之氣拉開點距離。
察覺到她的謹慎,他斂去渾身的冷意,冷沉地開口:“你說得沒錯,算是贖罪吧。”
沈千夏松了一口氣,暗自罵著自己,沒事瞎去問什么,又不是沒感受過他的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