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漸漸感到惶恐不安，深刻意識到自己變了，變得無情，要不是因為千年交情，他給楚洛塵留了一點余地，不然，當年，他殺了魔醫之后，絕不會留著楚洛塵。
即使抽走楚洛塵當時的記憶，對楚洛塵這類的大妖而言，也維持不了多少時效，紙包不住火。
……
想著想著，他緊張得手心里早已出了冷汗，待他恍惚間緩過神來，正見蘇澈小心翼翼得為他擦拭著額角的密汗。
而他，已不知何時，回到了醉堂春。
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腦中天旋地轉，努力去想，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什么來。
“蘇澈……”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像是寒冰，沒有絲毫溫度。
“我在。好好休息，別說話，聽話，閉上眼睛再休息會兒。”
靳以軒這時哪兒肯聽話，忙追問她發生什么事了。
“你有了心魔。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靳以軒這才想起來，那會兒蘇澈說他最近胡思亂想，定是疲累，后來，他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定是想到當年之事，殺心太重，被心魔所控，魔性大發，做出了不計后果的事。
“我……我傷到你了嗎？你的手怎么那么冰？你做過什么？或是誰欺負你了？”
他心有余悸的問著，坐起身，將她緊緊抱住，縱然她渾身毫無溫度，他也不會放開她，隱隱將自己的修為渡給她，但都如竹籃打水，毫無用處。
“你已經生了心魔，因我而生的心魔，解鈴還須系鈴人，夫君，別做無用之功了，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不會讓你被心魔所控，原諒我，就一意孤行這么一次。”
靳以軒身體猛然僵住，瞬間恍然大悟！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
“其實，你本不用瞞我，但是，你瞞著我，也是因為太愛我，我也同樣的，愛你……”
曾經，靳以軒不會對她做出探知她任何心緒的舉動，但這次，事急從權，他毫不遲疑的探知了她近幾日的記憶。
才知自己魔性大發，險些打死她，她更是以自己的性命和天地神靈做了一場交易，通過醉堂春這個媒介，在他昏睡的這些日子里，為他泯滅了心魔。
“為你，我沒有什么敢與不敢，我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醉堂春為我而設，而你，也只為等我來。有夫如此，蘇澈心安了。”
她淺笑著，眷戀著與他有關的一切一切，在他唇間落下一個淺吻。
“我挖空心思，精心設計的一場欺騙，輸給了自己，最終還是不得不面對你的離開。那我所求又為何？為何？”
“我只圖你這么一個人罷了，我沒有預料到，你會瘋了似的付出這樣的代價，想來，換做是我，我也同樣會這樣做，我能做到的，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你不能做？”
“對你來說太殘忍，也太不公平。”
他本是魔，戾氣太重，又生了心魔，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滿目殺氣的面對她，一掌掌打在她身上，她都沒有放棄他。
最后，終究是為了付出了所有代價，撐著最后一口氣等他醒來，確定他安好。
“該死的是我，是我！”他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
但是，像他這樣的魔，連死都很難。
“在我心里，靳以軒永遠都是最好的，我也舍不得離開你，真的舍不得，但想到下一世還能遇到你，是我最慶幸的事，因為我知道，你會等我的，而且，會一直在我身邊。別怕，好好照顧自己，我愛你。”
平時，人前喜怒不形于色的靳以軒，此時早已淚眼朦朧，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他面前消失，像是一場夢，真切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