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燕茹進了廳子,便瞧見里頭擺了兩張八仙方桌,桌上的菜倒也勉強算得是豐盛。
等人都落座了之后,她望見兩張桌子人都不曾坐滿,大多數還都是她家的人,這般冷冷清清的,便算作是那孩子的“洗三禮”了,她想著心頭便愈發的郁郁。
廳子里顯得有些沉悶,便連平日里頗為健談的郭媒婆,話語也少了不少。
宴席接近尾聲之時,盛鶴卿也到家了。
他吃的有些醉了,臉上帶著酡紅進了廳子,遠遠的便問:“父親,你找我有何事?”
“瞧瞧你這吃的醉醺醺的,成何體統?”盛敏皺起眉頭:“還不向你岳丈大人問好!”
盛鶴卿走近了定睛一瞧,便笑了:“還真是,岳丈大人岳母大人你們來了。”
連燕茹勉強笑了笑:“今朝孩子洗三,你忙甚的去了?”
“我到外頭吃酒去了。”盛鶴卿說著,在桌邊的空位置上坐了下來,斜斜的倚著桌子。
連燕茹瞧著他坐沒個坐相,心里似乎堵住了一般,有些說不出話來。
把言歡也不曾開口。
盛敏同吳氏更不可能自個兒開口問盛鶴卿可曾在外頭留種,是以,屋里一時間無人說話。
“九霄,九霄也來了。”盛鶴卿忽然瞧見了把云庭,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不是叫你去吃酒嗎?你怎的不曾去?夏、夏岸也去了。”
把云庭微微坐直了身子,曉得他吃醉了,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嗯。”
郭媒婆曉得連燕茹不好意思開口問,她卻不得那許多顧忌,便瞧著盛鶴卿道:“四少爺,你同我說個老實話,你在外頭可是有個兒子?”
“嗯?你怎曉得?”盛鶴卿皺著眉頭疑惑的望著她,隨即又往前湊了湊,仔細的瞧她:“你是哪個?我怎的認不得你?”
即便郭媒婆是帝京有名的媒婆,又替他說了親事,他也不曾留意過她的模樣,左右一個媒婆,與他有何相干?
且他這刻兒還吃多了酒,就更認不得人了。
連燕茹同把言歡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都有了些底氣。
云嬌姊妹幾個則面面相覷,這盛鶴卿,還真是敢……
郭媒婆也不多問了,只是一臉了然的朝著吳氏道:“夫人吶,我就說這事兒有蹊蹺吧?”
“鶴兒!”吳氏伸手在盛鶴卿臉上拍了拍:“你醒醒,曉不曉得你自個兒在說甚的?”
“哎呀娘。”盛鶴卿推開她的手:“別動我……我要吐了。”
“快快快,快將少爺扶出去。”吳氏連聲吩咐。
小廝婢女立刻上前圍作一堆,扶的扶,攙的攙。
郭媒婆起身道:“四少爺既然認了,那我不多留了,我家里頭還有好些活計不曾做呢,我就先家去了。”
她只要不被砸了招牌便好,至于這兩家的事情,便由他們自個兒解決吧,她可不想摻合進去。
她也算是個見多識廣了,曉得甚的熱鬧能瞧,甚的熱鬧要躲遠些。
吳氏顧不得那許多,跟著盛鶴卿一道出去了,過來半晌才轉圜了,朝著連燕茹頗為客氣的道:“親家母,鶴兒睡著了,也不能說話了,有甚的話不然咱們改日再說吧?”
連燕茹又怎會輕易放過此事?她一笑道:“他不能說話,不還有能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