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飛從宿醉中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透亮。
“……”
他有些沉默地摸了摸空了半邊的被褥,那里明顯還留有余熱。
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短,他也逐漸開始習慣,這件事情對于如今的他而言,早就不算問題。
“小蓮?”
他喊了一聲,屏風外側立刻有人回應:
“府君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
“可有熱水?服侍我洗漱吧。”
楊蓮應了一聲,從炭火上取下了銅壺,先倒了半盆熱水,這才返回內室,服侍陳飛更衣。
陳飛抬起目光,稍稍打量了她一眼:
“你今天換了發髻?”
楊蓮忽然漲紅了臉,微微咬著嘴唇,卻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看她神態扭捏,行動之間卻又時有停頓,顯然擔心用力過大。
等到洗漱完畢之后,楊蓮又細心地替他梳好了新年的第一個發髻,而后稍稍刮剪鬢角、須眉,最后戴好冠帽、穿上鞋襪,這才算完成了起床的所有程序。
一套程序下來,小姑娘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陳飛有些憐惜地伸出右手,輕輕替他擦拭:
“辛苦你了。”
楊蓮稍稍一愣,兩只小手似乎無處安放,不由自主地絞著衣角。
陳飛灑然一笑。
貼身侍女,本來就是暖床的丫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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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4年,并沒有延續去年的初平年號。
遠在長安的劉協,向大漢各州郡縣宣布自己已經長大成人,改元興平,大赦天下。
所以說,邊讓死得有些怨,他犯的罪只不過是誹謗造謠而已,如果依法判決,最多也就有期徒刑,遇到大赦立刻就能回家。
可是他遇到了號稱“依法治國”的曹操,立刻就變成了斬立決。
事實上,劉協的政令不僅傳不到關東諸侯的那里,甚至連皇宮內院都傳不出去,這早就是全天下的共識。
唯一例外的……可能是不得不用的年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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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太守,如果真要盡職履職,那也是日理萬機、事務繁雜的。
開春之后,需要殺豬宰羊,祭拜天地,祈求各路神仙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人口增加、糧食豐收。
然后就要親自走下農田,帶領官民開始春耕,學騎馬只需要一個時辰的陳飛,愣是沒辦法指揮一頭性格溫順的老黃牛沿著直線犁地,差點使得這場政治表演慘遭翻車……
好在他族滅趙康、百騎破黃巾的威名還在,潁川的父老鄉親也給足了他的面子,不至于當場哄笑。
緊接著,以趙氏大宅為基礎改造而來的潁川書院正式開學,有陳、郭、褚等地方大族做保證,又有名士胡昭為招牌,各地士人、平民子弟紛紛報名上課,第一學期招納的學生,足足超過兩百人。
而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是,潁川書院開學不久,潁陰荀氏的族長荀悅,就親自率領著家族子弟,前來陽翟報道。
對于他的出山,陳飛驚喜交加,不僅對荀悅畢恭畢敬、禮貌有加,甚至還是持子侄之禮——其實也沒毛病,荀悅已經年近半百,十八歲的陳飛管他叫一聲荀伯伯、荀叔叔又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