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多數人來說。
生活中除了偶爾的陽光明媚,最多的則都是陰云密布,狂風驟雨,需要很努力才能換來片刻喘息。
陳林芝在樓下和馬廠長簡單交談,等回到房間時候,意外聽見洗浴間傳出動靜,門口還擺著雙黑色小皮鞋,鞋跟有點高,無疑是女鞋。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進錯房間,等看見自己的行李箱正擺在床頭,自己外套掛在墻上,這才意識到沒走錯。
擔心被仙人跳,不敢關房門。
直接隔著洗浴間玻璃門,做好隨時出去的準備,陳林芝問道:“誰在里面?喂喂,說話!”
玻璃門打開條縫,披著頭發,身上裹有浴巾的錢玥,嘴唇泛白,眼睛依然紅腫著,央求道:“是我,你先把門關起來好不好,我......洗好了。”
陳林芝呆滯著,隨即猜出肯定是馬廠長的安排,心想難怪剛才拉著自己,在酒店門口東扯西扯,估計正是為了讓錢玥先進來準備。
左右為難的同時,陳林芝鬼使神差關起房門,怕被人看見這場面,終究不太好。
“我還以為你直接回廠里。”
他說話期間走到小書桌旁,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著,緊張到需要抽根煙冷靜冷靜,沖動瞬間和理智打起了架,一時間難分勝負。
錢玥沒回話。
她先伸手出來關掉燈,只留個昏暗的廊燈,這才死死抓緊浴巾走出來,當場無聲流淚。
陳林芝有點醉,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透過昏暗燈光見她哭得傷心,理智開始占據上風,實在是難以下手。
苦笑不已。
陳林芝嘆氣道:“一份工作而已,至于這么重要?既然不情不愿干嘛來我這,誰有這么大本事強行綁了你塞到我這?”
“......跟你說的沒關系,我自愿的。”
錢玥也喝酒了,情緒難以控制,邊說邊哭,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
陳林芝不由翻白眼,風流和下流不同,底線可以稍微低些,好歹要有。
他表情無奈,繼續說道:“挺好看一姑娘,哭成這樣可就沒意思了,難不成被抓到把柄?還是遇到難處?千萬別說和我喝幾杯酒,就沖動到想要投懷送抱,我自認還沒那么大的魅力。”
“......真是自愿。”
“行,不老實說就穿衣服走人,趁我還能克制,免得你不開心我也郁悶。”
陳林芝說完,同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種言行舉止相當坐懷不亂柳下惠了,果然還是沒辦法做個徹頭徹尾的浪子。
錢玥壓根沒預料到會這樣,忍不住哭出聲,依舊抓緊浴巾,胳膊遮住眼睛。
房間里安靜好一會兒。
幾分鐘過去,她才稍微緩過氣,逐漸停歇,坐在床邊兩眼無神,說道:
“我跟你提過,今天去廠里借錢,前幾年我爸得了白血病,人很快就走了,遺傳性的絕癥,我弟弟最近也查出來這種病,要住院動手術,我的骨髓可以移植,但手術費很貴。
我掏不出來,馬廠長答應我只要今晚跟你睡,明天就借給我三千,所以我真是自愿的,不關你的事,我不能走。”
“......才三千,還不是給你,只是借?!”
陳林芝無言以對,難以相信遇到這么狗血的事情,之前就覺得馬廠長性格圓滑、精于世故,為人談不上多好。
直到這會兒才發現,馬廠長底線比想象中低,而錢玥也是真蠢。
冷靜下來仔細再想想,她無非還是個下個月才滿二十歲的年輕姑娘,驟然遭遇變故,走投無路,的確容易做出傻事。
見她好像認定要留下,真不打算離開,陳林芝反倒開始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