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朱慈炯的思路,陳梅不由得想起了前年江南的那個案子。
那時候,正值他上任之前。
因為江南士紳編纂了明史,結果被凌遲了十八人,另有七十余人被斬立決,一千多人流放寧古塔。
甚至,案發時,主持編纂完善此事的莊廷鑨、莊允誠,縱然兩人早已死亡,也被開棺磔尸,殘破尸體塊吊在城頭示眾三個月……
陳梅生生打了好幾個寒顫,只覺得如墜冰窟……
他的腦海里,想起那凄慘的一幕……
因為恐懼,甚至整張臉都變青了……
他若是提議開采礦脈,將來一旦事發,他這個首倡者……
“先生救我!”
陳梅一把抓住了朱慈炯的手。
他不想死。
就算再得一次差評,他也還有三年的任期,大不了多搜刮一些錢財,被罷官之后,做一個富家翁罷了。
朱慈炯輕撫陳梅的肩膀,讓他安定下來,他輕笑道:
“我曾說過,今年內鄉北方那一半鄉鎮的賦稅,我包你全額征收到位。
有了這個政績在,你想要拿到上上考評,確實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個中上的評語,還不是手到擒來?”
三年任期,只要有了一個中上,整體的評語就是中中,就算運氣不好,也會給一個中下。
到時候,他就可以繼續干下去,若是第二年的任期中,每一年都能夠得到了一個中上的評語,那么等到任期結束,必然是要上升的。
“那,那個鐵礦?”
陳梅還有點不死心。
一個鐵礦礦脈啊!
若是有了這個,他今年絕對會拿到一個上上的……
“當年秦失其鹿,天下混戰,待漢室初定,國家破敗,劉家大行無為之治,不過百年,已然北逐匈奴,勒石燕山。”
朱慈炯輕笑:“雪人兄焉知無為之治,便無有好處?”
起點先生怎么又扯到漢朝了?
陳梅詫異的看著朱慈炯,卻見這位起點先生,正沖著他眨眨眼,又指了指張士禮的方向。
收慣了賄賂的陳梅,瞬間明悟。
他心思瞬間火熱起來。
對呀!
將鐵礦上報上去,他不過是得到了一點點政績而已,若是“無為而治”,張家豈能少了它的好處?
“起點先生大才,本縣佩服之極!”陳梅滿臉的笑容。
他不急了,以張家的財富,白花花的雪花銀,豈能少了他的!
“縣尊過獎了,學生本閑云野鶴罷了。”朱慈炯謙遜了一句。
親眼見到朱慈炯搞定縣太爺,張士禮心中大定,鐵礦對于他們的重要性,可是不言而喻的。
“家叔已然在白梁樓備下酒席,還望縣尊今晚務必賞光!”張士禮開口邀請陳梅道。
實際上張思源忙著高莊鐵礦那邊的事情,哪里預定了酒樓喲!
朱慈炯搞定了縣令,那么他們必須乘熱打鐵,將銀子送到陳梅手上。
至于酒席,什么時候去定,白梁樓敢不做嗎?
“倒是讓鄉翁破費了,本縣不勝惶恐,請西衙轉告令叔,待到晚間,本縣務必叨擾。”陳梅只覺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