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人大呼:‘火起!’……于是賓客無不變色離席,奮袖出臂,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如故。”
(之所以貼出來,是因為人教版的口技有刪減修改。張潮原版我初聞即傾心不已,古人開車之技藝,自愧不如。我只能伸頸,側目,微笑,嘿嘆,以為妙絕也。……)
張潮借著酒勁,一口氣寫完了最后一個字,“啪”的一聲,將毛筆拍在筆架上,然后頭一歪,趴在桌子上已經沉沉睡去。
紅袖還來不及收拾殘局,便聽聞自家少爺已經發出了鼾聲。
“哼—嚨—呼,哼—嚨—呼……”
紅袖搖頭苦笑,自家少爺這一幕,他已經習慣了。
紅袖伸手抱起張潮,放在床上,給他掖好了被子,這才走到了書桌邊,拿起張潮寫了一半的虞初新志,嘆息了一聲。
朝廷殘暴!
前年明史案牽連甚廣,丟掉性命者近百人,上千人因此被流放寧古塔……自家大少爺寫的這虞初新志里面,可是太多實事啊!
甚至,便是江陰之事,也收入了書中……
怕是早晚有一天,要成為一件禍事啊!
……
張潮寫下了名動千古的《口技》,而千里之外的山東淄川蒲家莊,蒲松齡正在與妻子劉氏閑談。
蒲松齡已經二十八歲了,他19歲就中了秀才,正是全縣聞名的大才子,誰曾想接連兩次應試,竟然都名落孫山。
蒲松齡并不知道,這會是自己一生的寫照,他從二十歲開始考舉,直到六十三歲最后一次參考,都名落孫山。
這里面最大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寫下了狐怪鬼神故事,被冠以乖張之名,致使長達四十余年的考舉時間,竟然屢試不中,甚至,數次被廢黜成績……
劉氏也是本地大家閨秀,雖然相對于官宦世家,蒲家、劉家都上不了臺面,但是,這兩家卻也不是尋常百姓可以比擬的。
因為明末清初的戰亂,蒲家家業衰落,這些年,供養蒲松齡兄弟讀書,已經很吃力了。
“夫君,委屈你了。”
劉氏削了一個蘋果,遞給蒲松齡。
自家夫君是有才華的,這一點劉氏清清楚楚地知道。
蒲松齡寫的聊齋志異初稿,她已經看過了,那文筆簡直沒的說。
“倒是娘子你跟著我,卻是吃苦了。”
蒲松齡笑了笑,伸手捋平了劉氏耳畔有些毛躁的散發。
劉氏很喜歡丈夫的親昵,她們兩個成婚十年時間了,還從來沒有吵過架、紅過臉。
劉氏側耳傾聽一番,見到周圍沒有聲音,這才低聲道:
“相公,教書的活,會牽扯你大量的盡力,對你學業不利,家里又急需銀錢,卻也不能供你繼續苦讀……”
蒲松齡笑著擺擺手:“無妨,我教那些娃娃們,也算給自己溫習了一遍不是,再說了,爹娘都已經年邁,箬兒年幼,家里總不能指望你一個弱女子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氏豎起蔥白手指,在嘴畔做了禁聲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