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樣,使得張嫣才愈發對于自己的容顏在意起來。
朱慈炯坐在太師椅上,肩膀靠在椅背,微微閉上了眼睛。
“炯兒,還記得我們是怎么從京師出來的嗎?”
張嫣一邊輕輕給朱慈炯揉鬢角,一邊低聲詢問道。
“怎么敢忘……”
朱慈炯嘆息一聲:“當年京師鼠疫大行,京營兵丁能夠站立者,竟然不足三千人。”
張嫣嘆息一聲,是啊,當年若不是京師的那一場大疫,雄渾的京師,又如何能夠被輕易攻陷呢?
不要忘記了,自從土木堡之后,京師百姓就不相信有人能夠打破京師的防御了。
張嫣嘆息:“陛下決意以死殉國,將你托付給我,將太子托付給……”
張嫣不說了,她哪里想得到周家竟然不靠譜啊!
若不然的話,哪怕再難,拉扯著幾個孩子逃亡,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帶走的啊!
周家可是太子的親生外公,卻是沒想到……
“若不是大母,炯早已化作了枯骨了。”
朱慈炯的腦海里,那些記憶就像是自己的一樣——或者說自己的記憶,對于這個軀體才是外來者。
“你可還記得我們是如何從李闖軍中逃脫的嗎?”張嫣的聲音漸漸的輕柔起來。
朱慈炯點點頭。
那個時候原主已經11歲了,雖然驚慌失措之下,很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但是,怎么脫離出來的,他卻是還清晰的記得。
“哪個縣我已經忘記了,只是記得李闖燒了紫禁城,然后率部朝西走,聽說是要去西安……”
朱慈炯嘆息一聲,原主的記憶里,到處都是兵荒馬亂。
甚至……
京師的鼠疫是怎么來的,誰都說不準。
那時候連年大戰,不管是流民還是韃子,就像是流毒一樣,不停地給大明放血。
尤其是韃子,每次入關搶劫不說,更是將沿途殺個精光。
除了將壯丁、育齡婦女帶走之外,剩下的老幼病弱,一律給屠戮了。
大戰一起就是數月甚至年余之久,尸體長久的暴尸荒野,滋生瘟疫,就在正常不過了。
京師乃是雄城,又是天子腳下,加上當年蒙古也沒有破開了京師,后來的韃子數次圍攻,卻也沒有破開京師防御,如此一來,使得周遭的難民對于京師都是很相信的。
京師的瘟疫是怎么來的,誰也說不準,但是,通過流民攜帶而來,卻是普遍的猜測。
因為某些原因,現代人的普遍認知都是流民軍打不過清軍。
朱慈炯只能搖頭嘆息不已。
流民軍這么好打,清軍入關統治江北不過是旦夕之間,為何到了東南之后卻鏖戰十幾年呢?
李自成進了京,軍中染上瘟疫,就算是這樣,在一片石的時候,差點就將吳三桂打崩了。
若不是多爾袞這個眼光毒辣之人,選擇先用吳三桂耗農民軍的實力,然后又乘勢偷襲,李自成也不會敗的那么慘。
而這,還是在流民軍中沾染了瘟疫之后呢!
自從撤離京師之后,李自成去往一地,瘟疫就在那一地爆發,到了最后,甚至連李自成自己都認為這是蒼天對自己的示警了……
翻開李自成逃亡所經之地的縣志,就會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農民軍與瘟疫差不多是同時到同一個地方的!
也正是因為軍中流傳瘟疫的這件事,被李自成解讀成蒼天的示警,反倒使得闖軍出身的將領,對這件事都沒有過多的記載。
當然,千古一帝·圣·十全老人·乾隆的毀書大發之下,就算是有關于這件事的記載,也給涂改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