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貓深深吐了口氣,手指微動,即刻有青煙從瓶中騰出。
四郎舉起銀杖輕念咒語,青煙“倏”地一聲,被吸入銀杖中。
危機過去,陳小貓抬頭,與四郎微笑凝望彼此。
他們的眼神里,不單有深深鐘情,還有生死與共的信任。
月下相擁片刻,世界寂靜得仿佛只有對方。
隨后,陳小貓捂著鼻子以藏風珠收干一池黑水。
水面下降,漸漸露出十多具“尸體”,這些“尸身”都被骯臟的麻布卷纏繞,頭顱與深植潭底的荷莖相連,謝清云也赫然在列。
“兄長!”
四郎跳下水池,沖到謝清云面前,探了他的鼻息后,雖然沒有大悲之色,緊蹙的雙眉卻始終未曾化開。
陳小貓見四郎焦慮,便召出祝隱查看這些人的情況。
祝隱查探片刻,解釋道:“這種魂術應該不能殺死本體,但受害者會被束縛在特制的惡性黑水中無法動彈,魂魄則被邪術緩慢撕裂吸取。
這些人應該會清醒地感受到被一點點抽取靈元的痛苦,這種痛苦好比你們人間的一種刑法,叫做:凌遲。
若要讓他們再度清醒,首先必須斬斷這些荷莖,然后再以靈氣重新凝聚元神,十分麻煩。”
陳小貓聽祝隱的意思,謝清云仍然有救,便稍稍安慰了四郎兩句。
四郎召出火符,將池中交錯相連、猙獰黑惡的荷莖全部化去。
隨后,他將謝清云抱出水池。
祝隱則在陳小貓的強迫下,將其余“尸體”一一馱上來。它十分厭惡這種又臟又晦氣的事,干完之后,就負氣躲回了紅玉彎刀中。
陳小貓離開前,順便將那兩具機關人的殘骸收拾起,準備拿回去研究。
紫霄閣信箭沖天而起,剩下的事,便交由趕過來的各位長老處理。
……
綿延千里的鴉靈山脈,月色空朦,煙霧氤氳。
有一人神姿清傲,獨立于山巔,望向遠處山中那不時閃耀微弱光芒的宅院,唇角微微揚起。
身后,高鼻深目的異族人破空而至:
“那個機關陣沒能絞殺紫霄閣的人,還折損了我們的國巫大人。”
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回頭,只是淡淡語道:
“赫連羅羅技不如人,有什么好可惜的。”
異族人怒道:
“你并沒有提醒過我們謝清瀾身邊的女子如此兇猛,這不公平!”
那人忽然轉身,微抬眼瞼,眼中的幽暗深不見底:
“公平?你以為這是做游戲嗎?你們拿走了代郡十城,折損一個國巫而已,算得了什么?”
長久沉默,異族人眼中怒火燃燒,卻似不敢多言。
片刻,那人又開口:
“貪得無厭是不好的!你還是拿著東西,快點去救你的國主吧。若是晚了,我可不保證還來得及。”
他微微側首凝視對面的異族人,悠然一笑,瀲滟的眼波竟然激得對方有些失神。
片刻后,異族人終于不甘心地“哼”了一聲,閃入云間。
那人淡淡地舒了一口氣,喉中一絲微咳。
一只紅色火狐躍上山巔,佇立在他身邊,與他一同默默瞭望塵世: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不懂,也許是人間最好的事呢。”
微涼夜風漸起,那人衣帶隨風高高揚起,似欲扶搖直上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