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剩余八百,西門剩余四百,其余兩千多或殉國或重傷,已無戰力。敵方上陣巫師剩余八百左右,目前還有大約兩千巫師未派出陣。”
“盡量阻止鬼方登樓吧……”
說完,沈稷望向身側的時晷,平靜中帶著一絲焦灼,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發生。
……
北城墻上,又是一波劇烈抖動,鬼方投石機落下的巨石激起濃厚的煙塵,又有數百士兵喪生巨石之下,洶涌的鮮血順著磚縫浸染成一幅幅詭異的的圖畫。
煙塵之后,登樓車緩緩推進。
所剩不多的守城士兵挽弓開箭,卻敵不過登樓車上射出的密集箭矢。
實力懸殊,守城士兵的攻擊已經完全被壓制。
約五十名紫霄閣修士降到城墻上,凝起飛劍射向登樓車。
鬼方立刻派出數百名巫師護在登樓車兩旁,進行反擊。
眼看最前方的兩輛登樓車離城墻只剩三四尺距離,孟正咬緊牙關揮起令旗,數十名士兵點燃身上火藥,忽然暴起跳上登樓車。
“轟轟轟……”
數十聲爆炸聲過后,登樓車頹然倒塌,帶著車上的數千名鬼方士兵凌空墜落。
與此同時,城墻上幾十名紫霄閣修士騰空而起,若紛飛的紫蝶,撲向后方陸續而來的登樓車。
登樓車上萬箭齊發,匯合巫師們的火球,形成密布的集火網。
十多名修士瞬間隕落,能越過集火網的修士,大多也身負重傷,剛剛靠近登樓車,就引來盾陣后無數的長矛刺刀。
他們凝起手中飛劍,竭力拼殺,但在鬼方士兵密集的包圍之下幾乎無法施展開。
鬼方士兵見到修士們如此愚蠢的自殺行為,紛紛向前擠涌,想要拿下一個頭顱賺得功勛。
狂熱求功之心讓這些人忽略了一個并不難發現的細節:每一個沖向登樓車的修士,眼中都紅光閃爍。
“轟轟轟……”
又是數十聲爆響,后方數十輛登樓車在修士們的自爆聲中先后倒塌。
四郎沖出慶德樓,望著那些年輕的身影在血與火中化為飛煙,慢慢抿緊了嘴唇。
他還記得,其中一名跟自己年齡相仿的修士前日還送了他兩個蒸餅。
……
又一波投石機攻擊之后,城樓上只剩幾百士兵仍然在堅守,在他們身后,是成堆戰死的尸體。
孟正低頭,發現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兵正在吸水煙。
他從老兵手中扯過煙槍,狠狠吸了兩口,低聲說了句:“媽的,拼了。”
老兵對他爽快一笑,將火藥袋綁到自己身上。
此刻,樓梯上陸陸續續爬上來一隊老百姓,這些人多是老幼婦孺。
“你們上來干啥!快回去,回去!”孟正怒聲驅趕。
“將軍,反正都是死,我們能幫著殺一個是一個!”
“對……能殺一個是一個……”
孟正沉默地審視了眼前的幾百名老百姓,其中有許多他熟悉的面孔,包括南門賣蒸餅那對老夫婦。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
……
三套弒神弩中,最后一套已經射出。
兩名與赫連東朱纏斗的皇家影衛應聲而落。
赫連東朱又開始叫囂嘶吼,不斷擊殺紫霄閣修士。
四郎走到沈稷面前,低聲道:“陛下,我要出戰了,您保重。”
在他身后,九名紫霄閣影衛同時現身,向沈稷跪拜告別。
沈稷長長嘆了一口氣:
訣別的時候到來了。
沈稷扶起四郎,幫他理了理頭上的護額,表情一如十多年前在太子府邸前迎接四郎時的溫和莊重,只是這一次,沈稷只說了兩個字:“去吧!”
抬眼長望,殘陽已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