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幾日,她害喜日漸厲害,心情又極度壓抑,幾乎粒米未進。
此刻,只覺眼前模模糊糊,看什么東西都在打轉。
祝隱察覺她狀態不好,急忙帶她到后巷隱蔽處歇一會兒。
大約歇了半個時辰,搜城的千牛衛越來越多。
祝隱想拉陳小貓起身,卻發現她渾身都在發抖。
她額頭冒出細密冷汗,卻抓住祝隱的手腕,道:
“誠王,去找誠王。”
“好好,我現在就去找他過來。”
祝隱見她有走火入魔相,立刻封了她的經脈,找了一處廢棄雜院,將她扶進去。
入暮時,誠王跟著祝隱跑進雜院中。
二人低聲喚幾聲,卻無人回應,屋中打轉一圈,才發現陳小貓暈倒在一片斷墻之下。
祝隱吐出龍珠,為陳小貓梳理了許久經脈,她才悠悠醒來。
陳小貓問起誠王時,祝隱才發現誠王為了避嫌,已經退到院中。
來到庭院邊,它果然見到誠王立在院中,負手獨對長空冷月。
看上去,不知不覺中,誠王也長大了。
陳小貓見到誠王時,喉中哽咽了許久,只說了一句:
“我想見他……”
陳小貓無力地倚靠在墻邊,小小的身體不停發抖,像一只被迫離巢的幼鳥。
他點點頭,道:“我去……我去幫你安排。”
說完他轉身沖到庭院,默默吸了一下鼻頭,豆大的眼淚掉了幾顆。
……
關于自己的刑期和刑罰,四郎已經于兩日前從宣讀諭令的內侍口中知曉。
同時,他還聽說,與他一起留守紫霄閣的修士,在番邦修士入侵那一日幾乎全部戰死。
他沒有多的言語,因為被長釘鎮在墻上,他自然也不可能像內侍所要求的那樣,向皇帝和攝政王謝恩。
這幾日,他默默看著高窗中落下的陽光一點點在自己身上流轉。
早間,清亮的晨曦會照在他滿是血漬的右手上。
黃昏,溫暖的余暉又會溜到他微微有些血腫的左手上。
一早一晚,那溫暖的陽光似乎一直被他抓在手心。
他的內心從未如此平靜。
除了,偶爾會想起她和未出生的孩子。
如果還能聽她叫自己一聲“四郎”,該多好。
“四郎!”
耳邊有輕聲低喚,是她的聲音啊,大概血流得太多,已經產生幻覺了。
真好聽,他還是溫暖地笑了。
直到陳小貓叫了第二聲,他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轉頭。
欣喜過后,他低喝道:“你怎能來這里?快離開。”
陳小貓哽咽著笑了笑,卻搖頭。
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拂著他消瘦的臉龐:
“他們說要讓你魂飛魄散。如果真是這樣,我便跟你一起。”
四郎瞬間紅了眼眶,他深深吸了兩口起,才道:
“小貓,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有了他你就能活下去。”
“不……我不要那樣活著。”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堅決。
二人對視,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