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暗。
空中飛鳥開始嘰嘰喳喳地尋找屬于自己的棲息之地。
朱旺雖然投了豬胎,成了一頭真正意義上的豬,但他對時間的變化依然能有準確的把握。
“天就要黑了?這可怎么辦!豬小妹一直哭哭啼啼,老母豬也傷心落淚。難道,我真要在這豬圈長大,變肥,直至死在屠夫的砧板上?”
朱旺難受地躲在角落,背對著那一窩豬,只留下一條寂寞而弱小的背影。
“兒子們,你們的大哥真是太可憐了。你們乖乖的喲,不要吵到他休息!”
豬小妹以外的十二只小豬圍在朱旺身邊轉個不停,不時發出尖銳的叫聲。老母豬心疼朱旺,“哼哼”“嚕嚕”地叫著,卻是在提醒那一窩小豬崽不要影響到朱旺的休息。
“平白無故成了人家的大哥,卻無大哥的模樣,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女子似的,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朱旺啊朱旺!”
朱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一時間哭笑不得。
突然,豬圈外傳來了一道小男孩的聲音:“娘親!娘親!這只小豬是不是要死了?他好可憐啊!”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羸弱的身影擋在了豬圈的柴門前。
那弱小的影子輕輕地趴在柴門上看了良久,不見朱旺挪動,甚至看不見朱旺眨一下眼,不由得流出兩行憐憫的淚水,隨即費勁地打開了豬圈的小木門,一腳踏進骯臟惡臭的豬圈,徑直走向朱旺。
那老母豬似乎對這羸弱的孩子甚為熟悉,見那孩子走向朱旺,并未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嚕嚕”地哼著。
那群剛出生的小豬仔卻也不怕人的氣息,圍著那孩子轉個不停。
“快!快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朱旺哼叫幾聲,見那小孩并沒有什么反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不是人言,而是豬語。
小孩不過五六歲年紀,面容白皙清秀,只是小腦袋上淡黃的頭發略顯稀疏,乃一副病秧子的樣子。
小孩子輕輕地抱起了朱旺,柔聲說道:“乖寶寶,你怎么了?”
朱旺被充滿童真的小孩的行為給逗笑了,但他又笑不出來,只得揚起前蹄,以示搞笑。
突然,一道響雷般的聲音響起:“小小!你在干什么!”
朱旺著實嚇了一跳。他從未聽過如此洪亮粗狂的女子之音。
那孩子抱著朱旺,踏著豬糞走出豬圈,哽咽著說道:“娘親!娘親!這只小豬豬好可憐哦!他都不會叫,是不是生病了?”
“朱小小!你這個傻小子!”
隨著一陣炸雷般的聲音響起,一道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現,擋住了天上透下來的晚霞余光。
“嘿嘿!原來這傻小子叫朱小小。只是,他娘也太生猛了吧!”
朱旺暗自想著,卻見那五大三粗的婦女伸出手來,欲從朱小小的懷里搶走朱旺。
朱小小身子一側,抱緊了朱旺,說道:“娘親,它這么可憐,我不許您欺負它!”
那婦女不過三十來歲年紀,眼見自己的孩子如此之癡,只是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溫聲勸道:“小小,它沒生病!你這樣緊緊地抱著它,會把它弄壞的。”
朱旺雖被小小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但總比待在豬圈里好。他斜眼看了一眼狹窄的豬圈,心里倒很是希望能跟著這個癡兒,最起碼還能做一只幸福的寵物豬。
“小小,你干什么呢!”
這道身音頗具親和力。
朱旺張起豬眼睛望去,只見一名三十多歲的書生緩緩走來,拍著朱小小的小腦袋瓜子,溫和地說道:“小小,快把它放回去。”
“不要!爹爹,您看它,小小心疼!”
朱小小依偎在那男子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