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床去客廳接杯水,剛開門就看見身穿睡衣的亮吾扒在白天他扒著的窗戶邊抬頭向上望。場面一度十分詭異。成美被嚇了一跳。
“亮吾,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兒。”成美走過去打算抱亮吾離開。但亮吾十分反抗。
“很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吧。”成美好言相勸。
在這期間亮吾先是抬頭看樓上,又低頭看公園內。突然生氣地對成美喊道,手腳不停揮舞:“毛毛怪走了!毛毛怪走了!有人要倒霉!”
“倒霉”這個詞是高級詞匯,成美沒有教過亮吾,然而亮吾用了這個他不應該掌握的詞。
如果是普通時候成美肯定非常開心。然而現在,深更半夜,樓上發出了不明尖叫聲,自己自閉癥的孩子用了“倒霉”這個不怎么吉利的高級詞匯。
成美打了個寒戰,一股懼怕從她心底不斷向上冒。
她上前抱住亮吾,讓他冷靜下來,也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了,好了。已經很晚了。”成美說,“無論發生了什么,現在首先需要的是睡覺。只有睡好覺明天亮吾才能繼續玩游戲,無論是那個什么毛毛怪還是小恐龍。”
這一次亮吾像是明白了成美的意思,他漸漸平復下來,任由成美抱著自己。最終成美拉著他進臥室,讓他睡在自己旁邊。
亮吾很快睡著,睡著了的他一點也不像是個自閉癥小孩,長得很聰明。成美親了親亮吾的額頭,眼淚滑落,嘴里喃喃:“我的亮吾。”
第二天,一切都很平靜,亮吾沒有繼續盯著公園而開始日常的積木和游戲時間。成美用一下午來教他日語日常詞匯。
亮吾幼兒園畢業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小學,成美干脆自己來教他。
教完亮吾,吃過晚飯,晚上成美去參加整棟樓居民一個月一度的會議時間。會議是用來讓樓層管理員說明這個月的各項費用使用情況以及住戶間聯絡感情。先說完電梯的維修費用,然后是垃圾的傾倒問題,最后,在大家要走的時刻六樓住戶開口。
“昨天晚上抱歉打擾到大家了。”那人說,“我老婆做了噩夢。”
“啊,原來是生病了。”有人回應,“我們能夠理解的。”
得到解釋成美也就沒放在心上。
然而,在當天晚上,又出現了同樣的情況,恐怖的尖叫聲。她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去到客廳,令人放心的是亮吾沒有出現,她稍微安心一些。
第二天、第三天·····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周,每天到點都能聽見尖叫,而且每一次成美都能被吵醒。這讓她睡眠很是不好。
傳言就這樣出現了。
“六樓的那家住戶,他老婆似乎中了邪了,被什么東西纏上。”有人說,“每天到點就會做噩夢,說是有個沒頭發沒臉的老嫗要剝下她的頭皮自己用。現在已經生病發燒了,送醫院,找不到原因。而且不止我們這棟了,隔壁還有兩個人是同樣的情況。”
“有人找了僧人來看,說她們是因為參拜了不是神明的神明的緣故,被怪談纏上了。”給成美說傳言的那人左右看看壓低音量,“說的就是我們公園的那個無名神社呢。供奉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你知道修公園的時候為什么不把它推了嗎?明面上是說為了保護文物,實際上是沒辦法推翻。一旦對神社施工就會有工人莫名其妙生病,還差點死掉,后來就干脆把這神社保存了下來。”
“但是之前也沒事啊。”關于神社的傳聞成美是知道的,可她們住進來并沒有出現異常事件,已經有幾年了,“跟那個神社應該沒關系吧。”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還是小心為妙。在她們好起來之前我們是不打算再去公園散步了,鈴木桑你也注意一點。”分享完八卦那人離開。
到今天為止就快過去一個月,那三人依舊沒有好起來,并且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已經出現幻覺說自己就快死了。
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有關公園神社的怪談。公寓管理員甚至在組織捐款說找神社的神官來做場法事。成美對這些是半信不信的態度,隨大眾出了錢,本著小心為上的原則不再去公園。
但昨天亮吾突然提出要去公園玩兒,并且是今明兩天,成美這才叫上一直對怪談不感冒的美知子一起到這兒來。
面對栗原司成美隱去了有關亮吾的一段,她只說了神社、自己被吵醒和有人生病的事情,總結道:“因為那幾位一直沒好的緣故,傳言沒有停止,并且有不少人覺得在公園里呆著不舒服,所以這兒人流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