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很久沒來看你了,你千萬別生氣啊。”
營地外的一座小土丘上,周楓背靠著一塊巨石席地而坐,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營地中的烈酒,隨口與石頭說著話。
巨石上刻著“陳妙妙”三個小字。
與巨石的體量相比,這三個字委實太過不起眼。
陳妙妙的尸身當然不在這里。
那日的記憶太過混亂,周楓甚至想不起在放下妙妙的尸身之后,自己失神落魄地走了多遠。
等他驚醒后回頭去找,卻在那樣的混亂中再也找不到一點蹤跡了。
這里都不能算是衣冠冢。
他連任何一點可以用來睹物思情的紀念物都沒有。
這個世界上,除了周楓的記憶以外,甚至已經不存在陳妙妙這個人存在過的證明了。
若有一日周楓不在了,那么連最后一絲證明都沒了。
每當念及于此,都會讓周楓刻骨的心疼。
于是,他選擇在這樣一塊石頭上刻下陳妙妙這個名字。
那么即便周楓不在,這個世界上卻還能有一處地方是屬于陳妙妙的。
“我曾想過去陪你的。”周楓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天氣,“但最后還是放棄了。畢竟你那么善良可愛,無論是哪路神仙,都會帶你去天上的。可我不一樣,我肯定是會下去的,那就離你更遠了。”
猛灌了一口,烈酒嗆得周楓咳出了眼淚。
“最重要的是,他們說一個人真正的消失,不是在他們去世的時候,而是在這世上再沒有人記得他們的時候。所以我不能死。我怎么能讓你消失呢?這么想著,我又多活了兩年。”
“這兩年來,我認識了很多人。
“有面黑心熱的宋恪禮,有可靠強大的隊長林湛,有講話結巴故而很少說話的狙擊手康蕭,有喜歡講誰都聽不懂的笑話,尤其是喜歡講給康蕭聽的馬汝槐。”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到裸露在外皮膚上后,立刻就是一陣蟄疼,這疼痛提示著人們這不是災難前的普通雨水,而是具有微弱腐蝕性的酸雨。
這種酸雨雖然危害性看似并不猛烈,但長時間暴露淋雨,還是會導致很多嚴重后果。
將外套的帽子戴上,周楓扶著巨石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以后再來看你。”
雙指在唇上沾了沾,再輕拂過那個深刻的名字,周楓最后溫柔地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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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任務,林湛的小隊久違地全體出動了。
不止是他們小隊五人齊聚,另一支不經常打交道的獵人隊伍也同樣加入到了隊伍中。
除了他們兩隊十二人之外,隊伍中還有著完全陌生的面孔。
據說這是任務目標從其他營地中雇傭來的。
因為惡劣的外界環境,各個營地之間除了必要的貿易之外很少有交流,像這樣將各個營地的頂尖戰力匯集到一支隊伍中的情況更是很少見。
如果說在營地內,雖然原始落后,但至少還能看到人類文明的跡象。
那么到了營地之外,即便僅僅離開營地不過兩天的路程,就已經完全無法找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