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利斯的技術確實好,不僅沒給沐鳶飛剪得亂七八糟的,還額外給她增添了幾分少年英氣。
替她拂去身上的碎屑后,沃利斯收了器具,進到大堂后頭房間里物歸原位,又從一處摸出一卷量身的軟尺來,測過沐鳶飛的腰圍腿長,便上閣樓去,把那幾條褲子連同針線等物一概取下,在大堂拖過一把椅子來,隨即比對著沐鳶飛的尺碼修修改改起來。
沐鳶飛于一旁悶坐,手兒托腮,看著沃利斯的手指如一只蝴蝶,在那里上下翻飛。
“試試。”
沃利斯遞過改好的褲子,并舉起戴頂針的手往大堂后頭那間屋子指了指。
沐鳶飛會意,進去換過褲子,不大不小,不長不短,剛剛正好。
“您真的是……太強了!!!”
出來后,沐鳶飛不由得贊美起來沃利斯的手藝來,一時聒噪了些,招來沃利斯的一句——
“你話好多。”
接著,他繼續于專心手頭的活計,頭也沒抬地說道:“不是要幫忙嗎?食堂后面有個羊圈,里頭有幾只羊,去,帶出去喂草去。”
“帶到哪里去?”
“往東直走幾百米,有一片草坡。”
“好勒。”
沐鳶飛來到羊圈,放出里頭幾只毛蓬如白云的綿羊。一路上磕磕跘跘,好不容易到達了沃利斯口中所說的草坡。
“這……真的是草坡?”
呈現在沐鳶飛面前的,說是草原也不為過。
廣袤無垠的碧草接天連地,深沒過沐鳶飛雙腿,直逼綿羊腹肚,形態各異的野花如滿天星子般散落其中。
在她身邊,香車葉草劍似的筆直地插在土地上,從草叢中探出半個身子,沖她搖晃它的腦袋。那上頭綻著一把或紅或白小花,聚作圓球一只,將莖稈團團圍住。
沐鳶飛見它這般天真可愛,忍不住伸手摘下一朵,捏于手中把玩。
“去吧。”
她拿著香車葉草的花球輕輕搔了搔頭羊的背脊。聰慧的頭羊得了令,領著伙伴向前走去,尋到一塊好地,紛紛低下頭咀嚼起甘嫩多汁的牧草來。
沐鳶飛就地坐下,轉著手里頭瑩白如雪的花球,眺望起藍盈盈的畫布似的天來,正研究上頭那剛用繪畫刀從白顏料瓶里刮上畫布還沒鋪陳開的不規則的白云時,逢著陣風吹過,掀起她身邊綠草,一派碧波粼粼。
她不禁怔住了,眼耳心神,無一不被眼前之景占據。
還未等沐鳶飛晃過神來,一陣巨大的響動突起,原本安穩吃草的羊群被驚得四下分散,她趕緊站起來,眼前新景又讓她一怔。
只見成千上萬的牧群邁開四蹄,踏奔得地動山搖,起伏的背脊連綿成翻滾的波浪,直朝著沐鳶飛逼來。
一時間,她大腦空白,四肢僵直,身如旁邊的香車葉草般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正當那龐大牧群將她那瘦小的身一口吞噬時,一個悠長的似乎是哨聲的音響起,它奇特如某種野獸于牧原上嘯叫,令所有牧群都停下了腳步。
“你沒事吧?”
一個頭上盤著一雙艷麗如火的紅辮子,穿著蔚藍長裙的女人從牧群中走出來。她兩臂上的袖子被高高翻起,露出里頭白色的內襯,腳上半舊的皮靴踩著多汁的綠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沐鳶飛驚喜地看著來人。
這是她的老熟人,附近小鎮面包店的老板娘珊迪,在原游戲里是她最喜歡的角色。
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