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赫連邴徐徐飲下一口清酒,目光卻是不知不覺的望向班楚心的方向。
方才入席之際眾人圍簇,倒是沒注意班家還有這位三小姐。此刻見班楚心正安靜端坐于席上,容貌秀麗清雅,五官周正,細觀,仿佛稍帶幾分清冷。一頭烏黑秀發青絲流云般披落,只以素簪挽之,周身亦并無甚多繁復裝飾,只一襲凈色衣衫加身,卻是更添幾分雅致之感。
赫連邴已是見慣了天姿國色的美人,此刻乍見如此素雅的容顏,不覺眼前一亮。
方才見她就治災之道款款而談,神色悠哉自若,語間條理清晰,不似有意背下以博大家注意。且所提出的賑災之法,也屬滌故更新了。他也見過不少富有才情的女子,但再飽讀詩書,那些女子引經據典的時候,也不免會粘帶幾分賣弄自己的俗氣。但她卻似乎不一樣,那清淺淡漠的神情,仿佛別人的看法都全不在意,她就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想法罷了。
他這廂仍自望著,卻見對面班楚心目光忽的一轉,已然對上他的。
那是雙極動人的眼睛,漆黑似墨,深邃如淵,仿佛一泓靜逸的湖水,波瀾不驚。可赫連邴靜靜看著,望的久了,卻是隱隱看到那抹墨色之下,藏著絲絲點點的冰冷和漠然。
赫連邴微一晃神,幾乎以為看錯了。身邊赫連睿輕聲叫他,不知說著什么,他轉頭敷衍著答了,再轉回視線時,發現班楚心已望著戲臺聽的認真,那淺笑盈盈的模樣,更讓他質疑自己剛才是否看錯。
“四哥今日似乎食不甘味。”赫連邴聞言轉首,卻見一旁的赫連冽正看著他,微露笑意,“可是酒菜不合胃口?”
赫連邴聽罷輕笑,“怎會,如此炊金饌玉,又有梨曲月色作伴,實是心神俱醉之事。”
“就是說。”一旁的三皇子赫連睿聽著兩人對話,忍不住插嘴道:“美人酒半妝臉明,寶釵綰鬢歌欲傾。如此美景,可不令人心神俱醉。”
如此說著,視線不由自主的望向坐在對面的班楚嫣。
赫連邴也不由得看向遠處的班楚嫣,只見她微側目望于臺上,云鬢高挽,粉腮紅潤,一張秀氣臉蛋膚光勝雪,眉眼似畫般艷麗,真可謂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確實是個極美的人兒。
可是,赫連邴望罷,目光卻是幽幽看向一旁班楚心清素的面孔。
這一番注目并沒有逃過身旁之人的視線,一邊的赫連冽輕拿起案前茶盅,收回目光,嘴角含起隱淡的笑意。茶盅被其送由唇邊,而后仰頭一飲而盡。
有小廝急匆匆走來,繞過熱鬧的人群,停在大夫人身邊壓低身子輕聲耳語著,大夫人原本喜慶的神色登時突變,冷了又冷。她急忙起身將仍自在一旁匯報的小廝扔下,匆匆向外走去。
班楚心眼見大夫人由自己身后急急走過,暗暗垂下目光,唇邊浮現出一抹幽深的笑意。
這邊大夫人還未走出幾步,忽見遠處已是行來幾枚身影。迎頭而來是一年紀稍輕的女子,通身服飾華貴富麗,頭戴金翠之首飾,身綴明珠以耀軀,身后兩側各隨兩名侍從丫鬟,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