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湯藥氤氳濃釅,微微冒著熱氣。那是班楚心離開青嵐居前就吩咐了人煮上的,此刻晾到現在溫度正好。
抬手一口飲下,任那溫熱湯汁滾入腹中,慢慢解了身體里殘留的毒素。
放下了藥碗,班楚心以帕拭口,抬眸望向前方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你現在一定覺得很不甘心吧。”
秋紋的臉色蒼白,但頭卻是倔強的揚了起來,“有何甘不甘心的,三小姐你根本從一開始就未曾信任過我。想來你從未真正掉入我們的圈套,我們的敗局難道不是注定嗎。”
“錯。”班楚心緩緩搖頭,“我是中了你們的局的。當日那枚繪著大夫人八字的桃人已經讓我中計了,若不是你們貪心不足,想著要一擊完全打垮我,那我恐怕就要在這青嵐居里鎖死到老了。”
秋紋沉默看著她,似乎并不理解。班楚心淡淡一笑,在榻上換了舒服的姿勢,“大夫人擔心僅僅是她一人中蠱,很難真的激起父親對我的恨意,從而讓我再也翻不起身來。所以她后來又對父親下了手,因為只有一個人切身實際受到了迫害,他才會真正的痛恨那個想要害他的人。大夫人就是想要父親對我恨怒到極點,最好想要殺了我,才會一個同樣的方法不惜用了兩次。”
似乎有恍然的光色在秋紋眼中快速掠過,她冷冷一笑,聲音清冽如冰,“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輸了。”
班楚心視線掃過她的面容,微微一笑,“想知道你們都輸在了哪里么?”
秋紋聞言抬頭,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靜靜道:“那個桃人,并不是詛咒老爺的,對嗎。”
班楚心并不準備隱瞞,當下點頭道:“不錯,那桃人上寫的是我的生辰八字。所以,它只是個用來詛咒我的蠱物。”
果然。秋紋目光漸冷,繼續問道。
“那上面涂就的染料呢,老夫人與老爺皆碰過,就說明那染料沒有毒性。既然無毒,又為什么要特意涂上,讓他們注意。”
班楚心低頭淺笑一聲,而后看向她,“你不覺得那一幕很是眼熟嗎?”
秋紋一怔,細細回想起來。
是了,當日班楚心被大夫人以厭勝之術陷害,最有力的證據便是白苓手心上,那碰觸過桃人后留下的紅腫。
她這是在故伎重施,將那日層層包向她的陰謀原封不動的呈現給老夫人和老爺。難怪當時老爺看著自己手心的那抹紅色,神情復雜,顯然是想通了那日種種的經過。
秋紋暗暗咬牙,她今日手段實在高明,不用爭辯一句,只是演了場戲,既將自己完好無損的從下蠱嫌疑中摘除出來,又可證明了那日的清白。一箭雙雕,不外如是。
“那我藏在箱子里的那枚桃人呢。我自知盯你盯的緊,從未發現你有察覺那桃人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