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聲音驟然高了八度:“你們再等等,等我辦完這樁公務。我快出來了,嘿咻,嘿咻——兩刻,三刻,至少得等半個時辰!”
結果半刻之后,那殿堂的門就打開了。
一股奇怪的氣味頓時從內急涌而出,形成了一股狂風,刮在了李軒的臉上。那股熟悉的牛奶氣味,讓他只覺風中凌亂。
然后他又望見這殿堂之內,一條條無比巨大的蛇痕。應該是兩頭無比巨大的蛇狀物體,在這里面翻滾擠壓所致。
關鍵是堂中還有一些可疑的白色液體——
李軒的面色無比怪異,可最后他還是把目光,放在了上方處,穿著五章袞袍一臉胡須的中年男子。
“六道司伏魔游徼李軒,見過龍君殿下。”
那龍君一聲干咳,很是威嚴的問道:“你是為鎮江林紫陽而來,可有文書?”
李軒將袖中的文書取出,捧在了身前。而王座上的中年男子探手一招,就將之取了過去。
“確有二皇子的大印,奉天子命巡視江南的欽差關防,南京兵部的關防大印。”
龍君很快將文書合上,一臉的為難:“可這事情很難辦吶,這份教旨只是讓你查案時便宜行事,可視情況從各地衛所抽調千名銳卒,卻沒有明說讓你從寡人這里借兵。事后如果朝廷問責,你這份文書未必就能夠抵賴過去。”
“事急從權。”
李軒很淡定的抱了抱拳:“龍君,如果江浙糜爛,這大江南北的貿易只怕都得受影響。尤其漕運,這一兩年之內只怕得徹底斷絕。還請龍君看在江浙百姓,運河兩岸無數人的生計份上,鼎力襄助!”
他又斜目,向那老龜使了個眼色。
后者頓時心神一凜:“殿下!既有二皇子的文書,那我等也可交代得過去了。這鎮江一旦出事,我們龍宮的收入,只怕會銳減九成。林紫陽起兵反叛,別人都可以坐視,唯獨您不可以。您忘了那家伙好幾次差人偽裝盜匪,搶了我們龍宮庇護的商船?”
那龍君不由無語的睨了巨龜一眼,心想這老龜怎么回事,平時還是很穩重老道的,可今日怎么就這么快把他們的老底兒漏了出來?
虧他還想拿捏一二,從誠意伯府討要個人情的。
沒奈何,龍君只能一嘆:“罷了!你們一家老幼,都貫會以大義壓人。說吧,你要我怎么做?嗯——”
此時這龍君忽然神色一動,面色微變:“慢著!你站在那里別動!”
他竟然身軀變化,顯現出一條百三十丈的龐大龍軀,并將那碩大的龍頭湊到了李軒的身邊仔細嗅了嗅。
然后他就像是見到了什么無比可怕的東西,把龍軀急速收縮,眼現驚駭之意:“是那個女人的氣味?你跟她接觸過了?不對,這個氣味,她快出來了?她快出來了!”
李軒心想這位說的是哪個女人?他抱了抱拳:“龍君,敢問?”
那巨龍卻沒理他,這位又顯化成中年男子的形狀,在御階上面色焦急的轉圈兒。
“怎么辦?這該如何是好?她快出來了!怎么會出來的這么快?說好的是要被鎮壓五百年,可這才到五甲子。”
龜丞相先是不明所以,可隨后它就若有所悟:“您說的是鄱陽湖的那位?”
它看龍君的目光就變得同情起來:“殿下的修為三百年都沒有絲毫進益,現在的身體也很虛。那位如果看見了,是一定要對殿下你用家法的。這些年我勸過您不知多少次了,稍微抽一點時間用在正事上,可您總不聽。”
“生孩子難道不是正事嗎?我三百年中可是生出了七頭蛟龍,我為咱敖家的人丁興旺做了多大的貢獻,你這個老龜知道個什么?老祖宗他都夸我,說我廣撒龍種,生孩子極有能耐。這天下的龍如果都像我這樣努力,咱敖家也不至于才十幾條真龍。”
龍君的聲音驟然拔高,然后苦惱的用頭撞墻:“完蛋!完蛋!她就不會跟我講道理,不行,我得閉關!還有時間,我行的!我能行。”
李軒聽了,不禁面色古怪的插口:“殿下,那個~林紫陽謀反——”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管他反不反?”
龍君很不耐煩地揮了揮袖,隨后又頓住了腳步:“不對!”
他看著李軒,眼神狐疑:“那條母龍,怎么會在你一介凡人的身上留下她的神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這位隨后就換上了一張笑臉,無比和藹的看著李軒:“李軒賢——賢弟!需要愚兄做什么?你只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