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宗只覺腦仁一陣陣的脹痛,滿腔的殺意與戾氣都無處宣泄。
“如此看來,確實不是靖安伯。”孫繼宗一聲冷笑,然后雙眼怒張,眼瞳中血絲密布:“將這個張岳,還有那賤人給我拿下,揪送應天府!”
只需坐實了通奸之罪,他依舊可以活剝李軒這個朋友的一身皮!還有那個膽敢背叛的賤人,也休想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此時宮小舞的臉上,已沒有了絲毫血色:“國舅爺是要對奴婢斬盡殺絕嗎?可奴婢千真萬確,是奉國舅爺之令將這位張公子約至國子監的。”
張岳則是面色漲紅,怒目一瞪:“艸你仙人板板,幾天前明明是你將我劫持到伯府,現在卻說我勾搭你侍妾?”
他性情再怎么大大咧咧,也知與國舅的小妾私通一事,絕非是自己能兜得住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罪名證實。
李軒卻為之莞爾,他將那《正氣歌》折扇‘嘩’的一聲張開,然后也不嫌這是大冬天,意態自如的放在胸前輕輕搖擺:“國舅大人,這人可不是你想抓就抓的。
在這之前,國舅爺還是與我一起至御前,就設局誣陷一事分說清楚吧。我李軒好歹也是朝廷冊封的勛貴,當代理學護法,豈能容你孫國舅這般的折辱?”
孫繼宗愣了愣神,然后就驀然回頭,看向了魏白龍手中的那枚符箓。
不過此刻,更讓他心驚的,還是后方那些國子監生的神色。孫繼宗一目望去,只見那些學生,那竟無不都是眸含冷意,彼此相互議論著。
“我就說呢,護法大人他人品無瑕,怎會與人通奸?”
“果然是被陷害了,一個外戚,居然如此囂橫?如此大膽!”
“可惱,李遮天之死,天下間的儒生都該承護法之情。他好大的膽子——”
“那妖后的兄弟,豈會是個好的?”
“還故意在國子監內設局,其心可誅!”
孫繼宗還望見了身在人群中的國子監祭酒,以及國子監的眾多博士,講官,無不都是面現不愉之色。
他面色發白的轉過頭,然后神色沙啞的問李軒:“李軒你想要怎樣?”
他知道眼前這些酸腐儒生,正是他那外孫,太子殿下穩固儲位的最大資本。
紫禁城御座上的那位,也絕不會放過任何整治會昌伯府的機會。
“首先需國舅爺一份文書。”李軒似笑非笑的拿著折扇朝宮小舞指了指:“必須由國舅爺當場書就,證明這位小舞姑娘與你們會昌伯府,沒有任何關系。
再然后,就該國舅爺想想,該如何讓我滿意,不將此事交由官府論斷。”
孫繼宗的臉色,當即一陣陰晴不定。而就在他猶豫不定時,那頭戴八梁進賢冠的老者,卻忽然開口道:“會昌伯,你們家的這些破事,可否稍后再提?”
他目光幽幽的看著李軒:“堂堂理學,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理學護法身份何等尊貴?文山印這等樣的鎮教之器,對我名教而言何等重要?竟落入一介不通的孺子小兒之手。”
李軒不由凝著眼看向這位:“這位大人言辭不善,就不知是當朝哪位國公?敢妄言我理學傳承?”
“放肆!”這是那老者身后的一位家仆,他怒瞪著李軒:“我家老爺,乃當朝衍圣公!”
李軒其實已猜到了幾分,他面無表情的抱拳一禮:“原來是圣人之后,失敬!可即便是衍圣公,也未免管得太多。理學護法的傳承,何時需要衍圣公的許可了?”
所謂衍圣公,乃是圣人嫡長子孫的世襲封號,從前趙開始,一直沿襲至今。
當代衍圣公,名叫孔修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