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現在卻看到了好處,少保于杰其人固然能力杰出,忠直耿介,可性格卻過于強勢,有攬權專斷之嫌。
然而天子因信重于杰人品,又需借助其能,所以任之由之。以至于這天下諸軍,如今只知兵部于少保,而不知有朝堂與內閣諸臣。甚至這位的權柄,還在向戶部,吏部拓展延伸。
這是包括他在內的朝堂諸臣都深深憂慮的,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
于杰其人固然浩氣無瑕,可焉知這位不是另一個王莽?
這一局面,直到李軒坐鎮中軍斷事官衙門才得到改善,兵部已經很難繞開中軍都督府,直接干涉衛所軍的事務。
李軒本人則一陣發懵,他原本只是來宮中敘職,結果身上又多了一個職司。
關鍵是這典農中郎將對他本人的權位沒有太多增益,反倒會給他帶來一大堆的麻煩。
衛所軍的屯田,那就是一個馬蜂窩。
據他所知,如今太祖年間分撥給衛所的田地,已經剩余不到五成。
那消失的五成田地,要么是落入了地方衛所官的口袋,要么就是被地方大族侵占。
這也是地方衛所軍戰力大減的主要緣由,沒有足夠的田地耕種,連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心思為朝廷打仗?
朝廷要清查田地,勢必要遭遇極大阻力。
李軒稍稍糾結了一陣,然后就慨然一揖:“臣領命,必定竭盡所能!”
他通體上下,已是浩氣勃發。
李軒很奇怪,明明他一身‘舍生取義套裝’已經更換了大半,怎么腦子還是不聽使喚?
難道是這些舍生取義套裝被他換到了第二元神身上,依舊在影響著本體?
“冠軍侯從來都無負朕望。”
景泰帝說到這里,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
良久之后,這咳嗽聲才平息下來,隨后他臉色青白道:“近日朕傷勢復發,必須坐關調養。這期間朕無暇理政,欲以長樂長公主代朕監國。”
他這一句道出,這議政殿中的諸多大臣都是身軀微震。
“陛下不可!”
“陛下,國中還有年長皇子在,何需以長公主監理國事?”
“陛下,此事不合禮法。”
“不過兩月之期,諸卿何需如此大驚小怪?朕也只是坐關養傷,不是外出征戰。朝中如有大事不決,還是可以請朕出關。”
景泰帝卻冷冷一哂:“朕決意已定,諸卿勿需再勸。還有,朕坐關期間,由長樂公主掌管繡衣衛,內緝事廠與宮中一應禁軍,另調冠軍侯轄下‘神機左營’所有部眾入宮值守。”
之后他完全不給群臣勸諫的機會,直接拂袖離開了這間議政殿。
李軒則第一時間望向立于御座之旁的長樂公主,他發現虞紅裳的臉上,也全是錯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