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數日之后。
落花流水四人,率領著江南的豪杰一路好追,猶在追趕李不負和血刀老祖二人。
那一夜不但李不負逃下了巫山去,那群人同樣也沒有擋住血刀老祖。
兩人分頭逃開,各向一路,都已入了巴蜀,幸虧巴蜀之道甚為復雜,兩人所乘之馬又快,各自都七繞八繞,總算沒有被群雄追上。
然而群雄之中卻有位來自于關東的馬賊,擅長探蹤尋跡,總是讓血刀老祖不能擺脫追捕。
反倒是李不負輕松了許多,一路修養內傷,又騎馬快走,過了巴蜀,漸向西北,已來到“巴顏喀拉山山脈”附近。
此山地勢高峻,遍地冰雪,寒風徹骨,馬蹄滑溜難行。
抬眼望去,滿山皆是冰雪,白皚皚的一大片遮住云空。
若是常人,必然很難經受這天寒地凍,惡劣天氣,然而李不負來到山脈之前,卻感到一股與大雪山同樣的熟悉的氣息,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氣。
“哈!好冷,好舒服!”
他吸進去的全是冷氣,呼出來卻是熱氣,冒著白霧散開。
水笙伏在馬上,仍然不能動彈,瞧見他這幅模樣,不知他又發了什么瘋,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李不負瞥見她的表情,回頭笑道:“你何必這副表情?你如今總該知道,我并不是一個十足十的壞人。”
水笙的白裙早被換了下來,已穿上了冬天用的大棉襖,鞋子是羊毛鞋,褲子也是棉褲,衣物均十分保暖。
那自然是李不負專門花錢替她買來的新衣裳。
水笙動了動嘴,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說了句:“你縱然不是十成的大壞人,也至少有七成了!”
李不負笑道:“另外三成呢?”
水笙道:“另外三成......另外三成......”
她糾結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形容“另外三成”究竟是什么。
李不負問道:“一路上,我若真要對你動手動腳,我有無數次機會是不是?我若要折磨你,也有無數種手段是不是?可是我不但沒對你怎樣,偏偏還給你買了新衣新褲,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水笙“哼”了一聲,道:“你決計是有什么陰謀陷阱,想要對我施展!是了,你怕我在路上死了,我爹爹來找你麻煩,所以不敢對我動手!”
她一路上也在想為什么李不負沒有太過分地欺負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個理由。
李不負淡淡道:“我若不要你死,留你一條性命也就是了。何必花那么多工夫去給你買衣服?難道你以為我很想看你穿成這樣?你以為你這樣比你光著身子還好看?”
水笙聞言,感到羞怒交加,然而又想不出別的話來反駁。
然而當她久久想不出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心底便暗暗生出一些對李不負的愧疚了。
——難道他真的是個好人?
——他的那些罪狀難道真的是被陷害捏造的?
——我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他?
“我一路上罵他淫僧,惡賊不知罵了多少次,他不但不欺辱我,反而對我很好......不是很好,總是還是有一些好......”
“他到底是什么用心,莫非他真心誠意地愛上了我......”
“不會的.....不會的......可是,可是他就算喜歡上我,那又怎樣?唉,他總歸沒有像血刀老祖那么蠻橫,也不如傳聞中的血刀淫僧那么.....那么好色!他也算是個壞人中的好人。”
水笙的腦子里許多想法轉來轉去,縈繞不止。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本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其實誰也猜不出她究竟想到了什么。
但她望向李不負的眼里的神色卻變得越來越復雜起來。
就在水笙想入非非的時候,李不負忽然牽過白馬,說道:“我們回去,就在這座山脈的旁邊住下,等著我師父到來。”
“等你師父來?”
“此山乃巴蜀與青海交界之處,我師父欲回青海,勢必要過此山,等我與我師父回了大雪山,也不與你為難,放了你走就是。”
“哦,好。”水笙一動不動地盯著李不負,簡單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