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正風亦長嘆道:“不知我劉府家人......唉!”
過了良久,丹青生突然道:“這聶政前去刺殺之前,一定是痛飲了一日一夜,才有這等豪邁之情!”
禿筆翁道:“不對,他刺殺前若喝了酒,醉醺醺的怎能殺人?我倒是聽出他出劍如筆,筆筆都指向韓傀的要穴,才將之刺殺!”
丹青生擺手道:“你問問那小兄弟,你是不是也聽出聶政是喝了酒的?”
李不負愕然地搖了搖頭。
禿筆翁笑道:“小兄弟既是衡山派高手,想必一定聽得出其中聶政那一套劍法之猛烈了!”
李不負苦笑著還是搖頭。
“原來只有我一人能聽懂么?”丹青生和禿筆翁都有些皺眉。
這時候黑白子望向李不負又要開口。
李不負已搶著說道:“恕在下愚鈍,這其中的棋道、書道、酒道、畫道,都是一概沒有聽出來的。”
黃鐘公哈哈一笑,說道:“每人心意自有不同。那么小兄弟你又聽出了什么?”
李不負想了想,答道:“我聽出琴聲鳴鳴,如風在耳,莊主的內力當是十分深厚,這想必倒沒錯的!”
眾人一齊笑了起來。
黃鐘公乃是在場年齡最老之人,數十年的內功極為深厚。李不負說得確實不差。
丹青生尤其大笑道:“是了,這是我等各擅琴棋書畫四道,有些癡迷,所以聽得不同。而想必小兄弟內功修為不俗,所以聽到的琴聲自然是內功之道了。”
“果然是好曲、好曲!盡興、盡興!”
他一邊說,一邊又尋來幾杯酒喝。
而丹青生雖口中這樣說,“江南四友”其實卻未免還是有些懷疑。在他們看來,李不負雖武功不弱,但畢竟尚且年少,內力再強又能強到哪里去?
——何況丹青生說“酒”,禿筆翁說“筆”,黑白子說“棋”,所講皆是各自最擅長之道。
——而他們覺得李不負故意要說聽出內功修為,卻是有些賣弄自身,而看低他們的功力深淺了。
過了片刻,丹青生忽道:“獨樂不如眾樂,我一人飲又有何趣?你們豈不與我對飲?!”
黑白子笑道:“你那酒室中的酒,便如寶貝一般,今日也肯舍得給我們喝?”
丹青生不說話,獨自轉回房間,抱出一大壇子酒來,又給每人倒上,果是陳年美釀,稀有好酒。
他笑道:“我雖好酒、好畫、好劍,三者還以酒道為首!”
七人在此分飲,心中猶沉浸在先前《廣陵散》中的豪烈場景中。
黃鐘公興致上頭,更不由多喝了兩杯,道:“廣陵散從此不絕,實是一樁美事!若這曲子能融入我的‘七弦無形劍’中,卻不知威力如何。”
李不負聽得好奇,問道:“這曲子也能當作劍法來使么?”
曲洋笑著解釋道:“大莊主所說的‘七弦無形劍’,乃是以琴作劍,以琴聲共鳴,引動敵人內力,這門劍法可謂琴劍相合,獨一無二了。”
黃鐘公面上頗有自得之意,這門琴法正是他最得意的武功。
李不負酒過半酣,也很訝異,只因他頭一次聽說天下還有這樣子的武學,不禁問道:“大莊主可否演示一二,令我開開眼界?”
此話一出,黑白子、禿筆翁全都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丹青生則連連道:“不可不可,這琴聲一入耳中,催心動肺,內力稍差之人,恐怕聽上幾聲都受不了的。”
李不負道:“這琴聲如此厲害么?”
黑白子道:“這位少俠想必在內功修為上有不俗造詣,那也未嘗不可讓他試試。只看大哥是否肯賜教了。”
他心底覺得李不負有些自大,所以故意說出這樣一番不露鋒的話。
黃鐘公趁著酒興,朗笑道:“既然今日《廣陵散》重現世間,我等雅人自然不可不盡雅興。”
“這樣,我以內功催動琴音,作為散場之曲。而各位各憑內力高低,若有不適,便正可緩緩退去了。這一散席,方脫得俗味,顯我輩之雅,各位以為如何?”
眾人互視一眼,也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