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越講越感傷,越講越悲涼,兩只銅鈴般的圓眼竟變得微微紅潤。
“要是我死在這里,那你又成了無依無靠的孩子.......罷,是我偷襲下藥,技不如人,你若要殺我,我也認了!”
大和尚長得五大三粗,倒像個大男人,然而卻好似還沒有從昨日與親女相認的情緒中緩過來,說的話奇奇怪怪,令李不負哭笑不得。
李不負念及儀琳的情分,不可能真的與這大和尚多么為難,想了想,問道:“大和尚,我聽定逸師太說你不是少林出身,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貧僧法號不戒!”
李不負道:“好,不戒大和尚,我且問你,你方才所說的‘尚在凝意,未成宗師’是什么意思?”
不戒和尚睜大眼睛,嘴巴里嗡嗡出聲,道:“那是我早年得來的一本古籍中描述的武學境界,只可惜那書本殘缺,否則我也不至于敵不過你。”
李不負看得出來,這不戒和尚內功屬實很好,甚至比起他交過手過的丁勉、陸柏、余滄海等人都還要高出一些。
若非他內功境界之前有所突破,此時和不戒和尚拼起來,恐怕還要花一番周章的。
這樣一位高手,又非出自名門,那就多半是有所奇遇的了。
李不負問道:“你再仔細說說什么叫‘凝意’,你講完后,我自放你離開。”
不戒和尚道:“哼,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但你既是我女兒的心上人,與你說了也不妨。你該知道,這練武之人,先修內氣,再練心意。”
“‘凝意’便指的是一位武者已掌握了一門武功。假設這人是用劍名家,那么他出招用式,施展劍法,自可激發出其中劍意。這便是凝意的意思。”
不戒和尚又道:“而宗師則指的是不但內功精深莫測,且一身武學已然大成,已將劍法中的意境變作了自己的修為,不再僅僅依靠劍法而為之,其意自在劍上,不在招間!這又是更高的境界了。”
李不負頭一回聽說過這兩個特別的“武學詞語”,頗覺新奇,于是再問道:“那你說說天下高手中,誰稱得上宗師?”
不戒和尚冷笑兩聲,道:“若得凝意,劍意揮灑,已坐得穩一方掌門之位。而宗師人物,哪可輕見?真正的武學宗師,我至今只親眼見著過一人。”
李不負道:“是誰?”
不戒和尚道:“正是那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他內功外功均至化境,一身武學融煉,端的厲害。而你的內功想來是不比他差的,但我在回雁樓時見過你的刀法,大概還是比他少了些火候。”
李不負忽然記起,當日在回雁樓惡斗時,一樓客人皆散,唯有曲洋、曲非煙和一個大和尚在觀戰。
那大和尚原來就是不戒和尚。
“你在回雁樓見到儀琳被田伯光擄走,你怎不出手去救?”
不戒和尚大大氣怒道:“我那時哪里知道儀琳便是我女兒?!這個殺千刀的田伯光!”
他說到這里,又開始嘆息,道:“哎呀,我與我女兒十多年沒見,我實在對她不起,她有個喜歡的人,我卻也沒辦法帶去與她成親!我真是沒用了!”
李不負終于忍不住打斷,道:“大和尚胡言亂語,儀琳送傷藥與我,自是報恩之舉,哪里是什么喜歡!”
不戒和尚道:“他若不喜歡你,怎么惦記著你的傷勢,還教我來給你送藥療傷?她對另一個令狐沖雖也挺掛念,卻沒教我去給他送傷藥了!”
李不負擺擺手道:“照你這講,定逸師太臨行時候,也很惦記著我,送了一本妙法什么蓮花經,難道她也喜歡上了我么?”
不戒和尚眼睛鼓得渾圓,大叫道:“啊,那可麻煩了!定逸那老尼一把年紀了,怎么還跟徒弟搶丈夫?”
“你這和尚簡直笨得一塌糊涂,你別亂嚼舌根了!你回去對儀琳說,她的好意我領了,但讓她對你解釋清楚,一定不是你說的什么喜歡上我。”
李不負將不戒和尚的穴道解開,打發他走。
“何況我已有了其他戀人,你回去問問明白,可不要再亂點鴛鴦了!”
不戒和尚獨自遠去,依然在納悶著:“難道真的是我會錯了意?我再好好問問儀琳,對,還有田伯光那淫賊,我非抓住他不可!”
而李不負則休息下來。
次日,他又與丁勉交談,得知聯絡到的華山派封不平等人正在召集劍宗弟子,要過上兩月,等到入冬才上華山去。
李不負于是暗暗計劃好了,打算等去過華山,應完承諾后,再順道去將金刀還了,隨即便去五仙教找藍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