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刀之后,李不負招數已罷,力道用老,看樣子已是要落入敗勢。
然而他卻忽地將手腕一震,血刀飄飄飛起,竟是破空而擊!
奪!
血刀擦著令狐沖的耳朵,飛離斬去。
最后血刀牢牢釘在他身后的一株樹木上面!
樹身輕輕一搖,樹葉紛紛落下。
令狐沖驚魂未定,拍拍胸口,道:“小師叔,你這一刀,太過神奇,竟是在力道最盡的時刻又出新招,實在令我難以防范!”
李不負笑道:“不過我這一式已附了內力在刀上,我在招式上還是沒能贏過你!”
令狐沖定了定神,問道:“你這一招,叫什么名字?我以往從未見你用過,但你卻用得似已非常熟練了!”
李不負大笑道:“哈哈哈哈,這一招叫‘流星經天’!是我當年在雪山中獵殺禿鷲,以求果腹所用,那時候我吃穿全得靠它,自然不能不熟練。”
令狐沖贊道:“流星經天......好招式!這一招厲害之處,一在于你的內功精深,力道深厚;二卻是此式在力盡之時,忽將血刀脫手擲出,令人無法預料得及!”
“我本是在用獨孤九劍中的‘破刀式’,卻要突然改為‘破箭式’才可破解得了此招了!”
他搖頭道:“唉,我還是未能將獨孤九劍修至大成,變招猶不迅捷......”
令狐沖忽地仗劍走至樹下倚坐,從腰間取下一個葫蘆,仰頭“咕咕”地喝起酒來。
李不負道:“我看不是你的獨孤九劍不熟,而是你心有旁騖,受外界影響太大,不能夠專心用劍罷了!”
令狐沖苦笑兩聲,道:“沒想到連小師叔你也瞧出來了。”
李不負從樹上取回血刀,道:“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瞧得出的。”
“你喜歡你的岳靈珊小師妹,與她本也是青梅竹馬;然而林平之明明是后入門的師弟,卻似乎和岳姑娘關系更近一層,唉,這男女情愛之事,卻比刀法劍法難練的多了。”
令狐沖嘆道:“是啊,是啊,練了一身好武藝,最后卻丟了小師妹,唉.......”
他又痛飲一口酒。
片刻過后,酒已飲盡,令狐沖甩了甩葫蘆,提起長劍,說道:“小師叔,再來!這一回我要好好與你打過!”
李不負擺手道:“我們須得去追岳掌門一路了,否則他們都到了洛陽,咱們還在這樹林中打架!”
令狐沖笑道:“也對。我也要再去尋個酒家,打些酒來!”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話,所談論的皆是武學之中的精深妙義,高明之道。
“小師叔,你可知道,獨孤九劍講究的是‘無招勝有招’,我根本就沒有招數,所以我們縱再打上許多回,恐怕你也很難破掉我的劍法的......”
“無招勝有招?你可否詳細說一說?”
“凡武功皆有招法,但是呢,有招法便給了敵人破解之道,所以獨孤九劍講求的便是無招,沒有招式,敵人自然也無法破了。”
“........”
令狐沖竟將自身劍法中的奧義慢慢講述出來。
而李不負在華山上見到風清揚用劍的時候,本已有所思,這時候聽令狐沖細細說來,更得許多體會。
他走在路上,走著走著,身上氣息突然一變。
仿佛一下子少了什么,又仿佛一下子多了什么。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什么,又仿佛一下子得到了什么。
用言語很難說明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令狐沖突然問道:“咦,你怎么了?”
他其實并未發覺李不負有什么明顯的變化,但偏偏就是問出了這么一句。
李不負微笑道:“沒什么。我們去打酒吧。”
他指了指前面的酒家,踏步而去,步履輕松,悠然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