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
少林古寺,禪意幽幽,已至春日,草木鮮活。
大日雖然高懸,然而在少林寺古樹綠蔭的蔭蔽之下,卻令人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半分炎熱。
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正坐在古樹下,對坐弈棋,而李不負只在旁邊看著。
一局棋未罷,李不負已問道:“方證大師,我縛向問天來,并非是單單要讓向問天每日聽經,感染佛性的。”
方證大師道:“李掌門請講用意。”
李不負道:“日月神教已敗,然而圣姑仍是圣姑,任盈盈可囚不可殺,方證大師明白我的意思么?”
方證大師手中棋子停了停,說道:“老衲懂得個中曲折。”
日月神教雖然已幾乎毀掉,但圣姑對于當初的那些豪杰的恩情卻不會因此磨滅多少;這群江湖豪杰最重義氣,若是任盈盈出了什么三長兩短,多半又會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李不負道:“方證大師,任盈盈也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少林寺中的。”
方證大師愣住道:“依李掌門之言,何時應該放任盈盈姑娘和令狐少俠出寺?”
李不負道:“倒不由得少林寺什么時候放人了。而是再等令狐沖練過獨孤九劍和紫霞神功幾年之后,任盈盈的武功自也會不斷地進步,到時候若再加上些許精巧的計謀,少林寺也許就未必能攔得住他們離開了。”
方證大師細思片刻,苦笑道:“莫說幾年之后,令狐沖本是風老前輩的傳人,若是過段時日,風老前輩來少林要人,老衲也是不敢不放的。”
李不負接著道:“所以如果任盈盈出了少林寺,而她又知曉是我殺了任我行......”
沖虛道長笑道:“難不成她還能來尋李掌門復仇不成?”
以李不負如今的名聲、地位、武功,江湖中誰還敢來招惹?
而李不負卻居然點頭道:“不錯,她自然是會來的。”
沖虛道長驚了一驚,道:“那她豈非是自尋死路?”
李不負道:“我那時候想必已走了,我擔心她去找到五仙教、藍姊姊,還有非非她們報復。”
方證大師問道:“走了?李掌門要往哪里走?”
李不負嘆道:“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也不知會是哪里。”
——按照江湖令的“老規矩”,李不負在這里只能再呆一年時間,就會被傳送離開,去往另一個武俠位面了。
方證大師皺起眉頭,深思許久,才道:“李掌門此言大有深意,恕老衲不曾領會得了。”
李不負道:“總而言之,我帶向問天來,正是要任盈盈和向問天都立下約定:我今日答應不殺他們,并許他們七年之后可得離寺,但條件是此番恩怨,一筆勾銷,誰也莫能尋仇!”
方證大師頷首道:“李掌門佛根深重,而向施主等人亦是遵信之人,恩怨若能就此化解,自不失為武林中的一樁美事。”
·········
日至黃昏,樹枝招搖。
沖虛道長終于落下最后一枚棋子。
“方證大師,是你輸了。”
沖虛道長拈著頷須,輕輕笑道。他得回“真武劍”后,一直神采飛揚,相當高興。
方證大師則坦然道:“是老衲輸了。”
沖虛道長笑道:“論武功,我雖不及你;然而在棋道的境界上,我卻還是略勝一籌了。”
一旁看著二人下棋,看了一整個下午的李不負此時卻問道:“棋道有境界,武學也有境界,不知二位對武學的境界所知幾何?”
方證大師道:“我自二十年前入宗師之境后,每日勤修內功,內功也不過堪堪將要觸及任督之境;而武學招式方面,卻還未領略到無招的奧妙。”
內功的“任督境”與招式的“無招境”本是宗師之上的一大境界的對應的分別兩個境界。
方證大師看了一眼李不負,說道:“比起李掌門的內功來說,我恐怕也只能保持不輸,若要勝過,那就太難。”
沖虛道長道:“貧道的內功遠在二位之下,就更不要提了。”
李不負忽又問道:“方證大師,沖虛道長,二位可曾聽說過通天徹地,破碎虛空,使人可在虛空之間往來的那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