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正坐在一間屋子里,秀眉緊鎖,面帶愁容。
誰都應該看得出來,她正有些憂心。
因為連城璧對她說有一位大敵可能要到沈家莊來,于是他也就讓她安安心心,平平穩穩地呆在房間里,哪兒也不要去。
她本想出去看看的,期望能夠幫上什么忙;但連城璧堅持讓她留在屋里,她以前從未看到連城璧如此鄭重地對她講過話,所以她最后也選擇聽話地留在了房間里。
連城璧總是這樣子的。
不管什么煩惱,什么焦慮,什么責任,他都不會讓沈璧君替他分擔;不管什么痛苦,什么難過,什么憂愁,他也都不會讓沈璧君去承受。
他當然對她很好。
千金連城璧,公子世無雙。
嫁給一個這么好的夫君,她本該非常滿足。
可沈璧君心底總歸還是有些不安的,因為連城璧什么都不讓她承擔,什么都不讓她分憂。
這才正是她感到不安的原由。
這里本是沈家莊,本是她出生與長大,縈繞無數情結的地方,若沈家莊真的遇上了什么危機,她又怎能不站出來迎敵?
她又怎能躲在屋子里,讓其他的人在外面替她面對一場劫難?
她出身世家,國色天姿,精通琴棋書畫,又會上乘武功,還嫁給了連城璧這樣的如意夫君,她本該是全天下的女人最羨慕的一個人,甚至有的男人也未必不羨慕,可她居然也會感到不安。
她忽然又在想這些年來她過得真的快樂嗎?
沈璧君一想到這里的時候,心里面就更加地不安了。
······
好在這種不安并沒有持續多久。
只不過在剛剛快要入夜的時候,沈璧君就沒有再想這些事了。
只因她已被打暈了過去。
······
李不負坐著一頂轎子,正優哉游哉地往濟南城外而去。
他名正言順地拿到割鹿刀,已經心滿意足,打算先找個地方好好隱居,把自身突破不久的內功修為再穩固一下,順便熟悉熟悉這柄刀,以及去融貫他自身的刀法。
他以往用的那一把血刀太適用于血刀刀法,以至于他使用其它刀都再也無法達到那么細膩的程度。
但他還是相信,這柄割鹿刀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種信任就像是“傾蓋如故,一見鐘情”的緣分一樣,不但令人著迷,而且令人深信不疑。
李不負坐在轎子里,前后共有六個轎夫抬著他。他打算一出城就下轎子,然后改為騎馬而行,高飛遠走。
馬已備好,就在城外。
李不負剛一出城,城門守城的士卒便催促著轎夫速速回城,城頭快要到關門的時辰了。
此時雖已入夜,但濟南畢竟是大城,關門的時間便會稍晚一些。
轎子停下來,掉了個頭。而李不負騎在馬上,打賞給轎夫一些碎銀,隨即便要離開。
他坐在馬上,回頭望了望濟南城,輕輕笑道:“唉,徐魯子大師說要求得刀者終身佩戴此刀,這我可以做到。但他讓我去殺蕭十一郎,哈哈哈哈,這可麻煩了。”
李不負悠悠地道:“總之他也沒有約定期限,我也不知道大盜蕭十一郎如今在何方。不如等個一、兩年后,有緣的時候,我再順手去幫他殺一殺吧。”
李不負這一笑,笑得相當得意。
月亮堪堪升了起來。
而這時,突有個冷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說道:“不必等了。我就在這里,你大可以現在就來殺我!”
一個頭發亂蓬蓬,滿臉都是胡子的男人忽然出現,出現在了李不負的面前。
他的渾身上下都很臟,但唯獨有一個地方很亮,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得就像星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