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林升源的神情有些向往:“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我們家生意雖然不算大,一年也有幾百貫利息。那個時候,我們過的是什么日子!唉,哪里像現在這么狼狽!”
林夕道:“阿爹,過去的日子不能夠想。國家遭難,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們父女雙全,已經是難得的福分了。現在襄陽城里,多少人沒有事做。我們能夠衣食不缺,不知多少人羨慕。”
林升源出了一會神,點頭道:“說的也是。唉,朝廷上的相公們弄不好,國家遭難,卻讓我們這些小民受罪!說起來,哪個地方說理去?”
搖了搖頭,嘟囔了幾句,也不知道服怨什么。林升源又道:“這次若是黃員外事情能成,得了他的本錢做生意,我們父女再也不必過得如此辛苦。說起來,你一十八歲,年紀也不小了。等到賺了錢,替你找一門好親事,我也就心安了。”
聽了這話,林夕不由出了一會神。正常說起來,自己十八歲,確實不小了。不過戰亂年代,多少生離死別,年齡大的女子不知有多少。自己嫁人,夫婿會是什么樣的人呢?小姑娘家,從小女孩的時候就經常想這些事,卻從來沒有想明白。
官廳里,王宵獵見陳求道進來,急忙請坐。
上了茶來,王宵獵道:“現在天下太平,許多事情要起手做了。雖然朝廷撤了各監司,但我們守地方,很多事情還是要做。以前太平時,地方上有轉運使,有提點刑獄,有提舉常平,還有提點學事,還有帥臣、鈐轄,諸般種種。軍事我們不管,政事卻不能置之不理。現在轉運使和提舉常平的職事,其實都歸為你名下,提點刑獄依然歸汪提刑。唯有提點學事一職,沒有合適人選。”
陳求道道:“觀察的意思,是要重設州學縣學?”
王宵獵搖了搖頭:“這兩年練兵,是設新兵營和軍校才十分訓練。由此觀之,學校用處很大,但又與以前不同。除了州學縣學,我欲廣設學校,教化百姓,比以前事情更加多。”
陳求道在襄陽近半年時間,對于學校并不陌生。想了一會,道:“欲如何做,觀察還是明說。”
王宵獵道:“官場之上,有官有吏。其管的職事不同,要求也不一樣。簡單的說,我欲以州學縣學來教人做官,而以學校還教人做吏。現在的吏與以前可是大不相同,有豐厚的俸祿,有具體職事,有自己的條例。一時之間,愿意投身為吏的人不少。只是不經學校,許多事情做法不一,不是好事。”
陳求道聽了皺起眉頭:“衙門里官吏各有職守,大不相同。官是朝廷派來的,吏則出于地方,兩者之間不可混淆。觀察欲建學樣教吏,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聽了這話,王宵獵沉默了一會。才道:“官吏到底有什么區別,其實以前講的都不太清楚。官是朝廷派來,吏出于地方,是從朝廷治理天下的角度考慮。如果從地方百姓的角度考慮,又會覺得糊涂。我覺得,官和吏的區別,應該從根本上講。世間的事情難劃界限,但有其度,簡單四個字有度無界。凡是清晰可以依界而處理的事情,便是吏所管的。界限難劃清,要以度來管的,則歸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