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父母的感情婚姻,陸葉看來雖不如意,但后來幾十年都維系了下來,其實也還好。
吵鬧也有不少,但生活相處不可避免,像后來網上流傳的那句,哪怕是再幸福的婚姻,一生也有幾百次掐死另一半的念頭。
“爸,爸……”
陸葉看著父母已經不再因為他勾起的話頭,繼續說下去,又拉著陸火興的手臂連喊了兩聲,把對方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大概是由于身體變小的緣故,還有面對的是父母,陸葉發揮自身特長“撒嬌”,毫無壓力。
“怎么了?”陸火興見著陸葉親昵的表現,伸手抓了下陸葉的頭發。
“爸,我們能不能把我和媽媽今天賣開水的地方包下來。”陸葉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臉天真地問道。
陸火興臉上有些疑惑:“你賣開水的是那里?”
“就是就是……”陸葉故作不知地名,又側頭朝床沿邊上坐著的葉元秋喊了一聲,“媽!”
葉元秋適時補充道:“大云頭的幾畝田,國道邊上,今年好像是春松家里種的。”
“那里呀。”陸火興思索了一下,似乎想了起來,又搖搖頭,“你們娘倆還真要在那邊做生意啊!”
“干嘛不做?”
這次陸葉開口,葉元秋已經搶先說道,“你兒子都能掙錢了,那地方位置好,過幾天不是小隊里要分田了,到時候問問,不行分田以后我們和人家換可以的。”
“再說再說。”
陸火興顯然不想繼續就這個話題談下去,不時還輕輕哼了兩聲,“做生意有那么好做的,大冷天的在那里吹風都要吹生病了。”
“懶得說你。”葉元秋見陸火興那憊懶的模樣,氣呼呼地說了一句,也懶得繼續多言。
陸葉靠在床邊,抬眼看著14寸電視,“昨日像那東流水”的片尾曲剛剛響起,他思緒已經從父母剛才說的話發散了出去。
他跑床上來撒嬌,問他陸火興能不能承包田,其實并沒有準備得到什么確切的答案,這種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老子是什么樣的人,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今晚說這些,不過是提前先給陸火興心里埋個種子。
以陸葉現在的年齡,他很清楚想要一開口就讓父母言聽計從是不可能的。都是成年人,哪怕受限于環境和教育,視野并不開闊,也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但他可以施加影響,從前后的話語,還有一些細節,潛移默化,又以利益引導,這樣才能實現他的目的。
這是陸葉當年還是“打工人”時候學來的技巧,如果要說服主管或者老板做一個自己提出的計劃決策,貿然提出是不容易得到通過的,但如果提前就開始布局,旁敲側擊,先埋伏筆,再到了關鍵時刻提出,則有很大的概率通過。
不過,陸葉這會考慮的已經不是這個,反而是父母方才談及的分田。
這時候的農村雖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但本質上并沒有變化,還是屬于集體經濟。
這是國家政策,各家各戶所擁有的田地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所有權歸集體所有。
在南方農村,一般是以村集體為單位,但在村集體下面又會劃分,生產小隊作為一個集體。生產小隊也是最小的農村集體經濟。
一個小隊里所擁有的田地有好有差,為了分配好生產小隊里的田地,達到公平的目的,小隊里都會以家庭為單位,進行抽簽,輪換著耕種。
這個時間期限,陸葉記得在這個時候應該還是一年一換。到了后來大量的人口外流打工,田地的產出沒多少人看得上之后,漸漸的就有三年、五年抽簽輪換。
這里面涉及的是土地性質,不是簡單的十五年、三十年政策承包不變就能概括的。
嚴格說起來,在農村私人所擁有的,真正意義上來說是宅基地。這也是農村常見的宅基地侵占耕田的原因之一。還有鄰里經常為了宅基地一兩尺的地方,鬧得不可開交,打架斗毆,對簿公堂,都不少見。
像后來陸葉所在的上云村通了一條高速公路,國家賠付就要分成兩方面,一個是宅基地,按住宅的可使用面積,另外一個是侵占的耕地、山林,則是生產小隊或者村集體進行賠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