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下,一個個熱血上頭,陸葉自覺以他的年齡是真做不了什么,摻和不進去,一個小屁孩總不可能跑進去和人講道理吧。
他剛唯一想到的一個“餿主意”,那就是沖突還要繼續升級的話,他就大喊幾聲,然后從河堤上跳下去。這破舊的河堤大概就兩米多高,下面是沙地。但他可以假裝受傷,大呼大叫把父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讓他們倆帶著自己離開這里。
對于陸葉來說,其他的爭執對錯,其實都無所謂,他老子能不受到傷害,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倒是不需要了,那蔣老二看著蠻橫,在黃秋茍來了之后,反而縮了。
“老爺子可以啊!”
他對黃秋茍的記憶,大概就是老人不茍言笑,是村支書,但老人在97還是98年的時候就過世了,那時候陸葉也就四五年級,具體的印象頗為模糊。
陸葉從他老子口中聽說關于黃秋茍就兩件事。一正一負。正的那個是黃秋茍在的時候,村里的山林河道水塘之類的,沒有被隨便低價承包出去。
負的那個……是陸火興懊惱生活不如意時候的感嘆,同人不同命。
黃秋茍的兒子黃建軍,比陸火興大上三歲,也是從小一起展達的,只不過陸火興在家種地,黃建軍后來進了鎮里的林業站當站長。
不過,這點并不影響陸葉對黃秋茍的觀感。
人皆有私,尸山血海里爬出來,信仰比黃秋茍還堅定,不也喊出“老子英雄兒好漢”呢。
……
“你們把車上的沙子卸了,然后開車走人。”
河堤的鏟車旁邊,黃秋茍看著蔣老二,直接開始趕人。
他出現以后,彭嚴處的村民明顯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他是村干部,在這樣的情形下,卻是不愿意真的發生大規模的沖突。
這些搞沙石的混子,逼急了真能不計后果做出些事情來,到時候傷了人,事情擴大更是難了。
“行,叔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蔣老二似乎也察覺到了情況,很是光棍地應承了下來,朝著手下的幾人揮了揮手,“把貨車里的沙倒了,然后走人。”
他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淡淡地瞥了一眼人群,仿佛一切看的都是黃秋茍的面子,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個方才站在蔣老二身邊的長發青年,在蔣老二開口后,這會倒是很有顏色,幾步到了駕駛座,啟動了引擎。
在轟隆隆的聲音中,貨車的車廂開始升斗,嘩啦啦的半車細膩的河沙倒在了河灘上。
蔣老二在貨車車斗倒完河沙之后,掃了一眼彭嚴處的眾人,也不多說,直接上了鏟車離去。
“秋茍叔,就讓他們這么走了?”
看著鏟車和貨車離去,人群里一個禿頂癟嘴的漢子,突然站出來,沖著黃秋茍嚷道,“那河堤還被那鏟車給弄了個缺口呢?”
“嚴友達!”黃秋茍冷冷地瞥了一眼說話的禿頂漢子,“你有本事留人家,那剛才怎么不說呢?”
嚴友達縮了縮脖子,感受到周遭不少目光落在身上,撓了撓光溜溜的腦門,嘿嘿笑了兩句。
“友達哥就是奸,有事躲后面,沒事就冒出來了。”人群里有熟識的,看著嚴友達戲謔道。
嚴友達頓時怒目而視:“不要亂說,我一直都在,剛才還是我去叫的人。”
“又來了,死不承認。”
“哈哈哈……”
人群的哄笑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