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生活單調乏味,白天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那兩個人在第一次停靠碼頭的時候就下了船,自打他們下船之后,林清睡覺時做夢都少了。
她前幾天每夜入夢,都會夢到前世,有幼年嬌寵的生活,有滅門時的無助,還有……
溫澈。
她總是能夢見那年,她對溫澈坦白,嫁給他是自己借朝廷派系之爭一手謀劃,要不然他們身份地位懸殊,怎么也輪不到自己嫁給他。
他只說了一句話。
“焉知不是為夫自愿入陷?”
他當時眉目間的冰雪仿佛消融,盡是溫柔。
自那以后,他們兩人間就多了一份默契。
本以為溫澈待自己與旁人不同,明明是一樣的神情,他望著自己時,就沒有那么冷漠……
“施主?”
勿聽走近,手中端著一個盤子,他朝著林清的方向送了一下。
“不吃早飯么?”
林清回神,眨了眨眼睛,接過木盤,“快到玉城了吧?”
他們已經船行二十日有余,天氣也冷了下來,算來也該到了。
“若無意外,今日晚間便能到碼頭。”
勿聽繼續道,“小施主可以整理包裹了。”
“嗯。”
勿聽送來吃食之后,便同往常一樣去往中廳,和師兄他們一起拜佛。
林清草草吃完了早飯,一會兒的時間,就把包裹收拾整齊。
她的行李本來就沒有多少,船靠岸時只買了兩套御寒的衣物,收拾起來很方便。
她走出船艙,吸收上次落水的教訓,只在他們這一片甲板上活動。
玉城就快到了,她怎么又想到了溫澈……
林清重重的閉上眼睛,這一世,自己注定了和溫澈形同陌路。
爭奪權勢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她的阻礙。
尤其是,溫澈在大理寺卿位上。
玉城,便是她的第一戰。
林清想到賈家,心里還有些猶豫。
她還沒有決定好究竟如何,要視情況而定。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自己還不宜太過出頭。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現在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她可以‘慧極必傷’但是不能‘智多近妖’。
至少,不能讓人懷疑自己,在到林家之前,自己的來歷還經不得起細致推敲。
#
他們這一路上行船很順利,夏末秋初,也算是總會下雨的季節,但是他們也只是碰上了兩三場小雨,比林清所想的速度快了很多。
下午又是一個晴朗無云的天,船只準時在傍晚抵達了碼頭。
夕陽呈深橘色,一半倒映在水中,恍惚的看去,仿佛是一個完整的落日,每一絲光線都鑲著柔和的金邊,天地間全部都染上淡淡的色彩。
林清他們這邊早就被疏散過,除去遠真大師這一行人,只有幾個花了大價錢的富商,可以在眾人之前提前下船。
遠遠的看過去,就可見玉城碼頭之大。
比起洛邑,也不差什么了。
沒留給大家太多欣賞的時間,船眨眼間就到了岸邊,船身輕輕的‘撞’了一下,晃動了幾下,徹底停了下來。
在船員綁好繩索之后,船板傾斜,連接住碼頭的案板,眾人開始下船。
玉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