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直接什么都不知道就分到大理寺的,她要強上許多了吧!
林清不服氣,繼續問著,“大人可還記得當年玉城我與大人和刑部尚書大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那具尸體是我所驗,大人也是親眼看到的,如今十余年過去,我又自己學習了許多,大人為何說我不適合?”
十六歲的榜眼,燕國史上也就這么一個,少年天才書生意氣,他自然有驕傲的資本,此時在最擅長的領域上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自然是十分抵觸,話語和神情都帶著不理解和些許的質問。
此刻的林清,才有了幾分這個年歲的模樣。
溫澈沒在意林清話里面的敵意,對于他欣賞的人,他會多些耐心。
“你擅長驗尸又怎樣?你的志向若是只是當一個衙門的仵作,那自然可以,你只懂是非曲直,不懂權衡……在此路上總歸是走不遠,不如去做一些清閑的文職。”
斷案又豈止是斷案二字這么簡單?尤其是在大理寺和刑部,一出手總是大案難案,牽扯眾多,勢力錯綜復雜,什么時候該呈什么證據,溫澈覺得林清現在根本領會不到。
為什么給了他下下等?不是因為文章不好,而是他把律法想的太美好,太光明。
身在高位,哪個不是從陰暗里面爬出來的?尤其是在這種部門,身上更是背負了許多冤情。
律法,相來保護的是大多數百姓,但是林清的言論是想去為每一個人申冤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
林清只知道,是非曲直,法度為尺。
但是他沒有想過,那只是一個美好的設想。
小孩子,就是只會紙上談兵。
他不懂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
林清聽了溫澈的話,心里生氣,只想著快點離開,她注定了就和這人八字不合!
要不是因為他是大理寺少卿,誰會在這里應付他?
“多謝溫大人指點,但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我不合適?反正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到時候便知曉了。”
溫澈聽出了林清的深層意思,沒有再提醒什么,不過是陌生人而已,話說到此和他平日作風已是不同。
要不是林清那雙眼睛特別干凈正直,溫澈也不會說這么多。
人嘛,總是對美好的事物格外小心維持。
像林清的通澈干凈,就是早已陷入泥沼中的溫澈最缺少的東西。
他非要往深淵里走,溫澈也不會上趕著阻攔。
頂多是感嘆可惜一番。
“你剛才手里的帕子呢?”
林清拿出來,遞給溫澈,“這帕子臟了,大人要?”
溫澈伸手,接過帕子,恰巧兩人路過一片金葉榆叢,溫澈將帕子放入其間,“臟帕子,就該待著樹枝里。”
他說這話時,語氣似乎與旁時不同,但是細聽又像是還是往常般的冷漠,被蟬聲一擾,林清聽的也不是很清楚了。
正納悶著這是什么說法,就見溫澈回頭,月光照在他身后,五官在背光處一片昏暗,半張臉被燭燈照了一層暖色的光,光亮和暗色涇渭分明,那雙顏色本就淺淡的眸子都被照的泛了金棕色。
瞳仁清晰可見。
他靜靜開口,翎羽般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