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清卿抬頭看去,發現啞巴很怕生的樣子。
他向路人詢問要不要香煙時,只敢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尖,不敢和人對視。
而且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穿的也破破爛爛,不像是煙童,更像是經常被人打的乞丐。
“在港島,香煙販賣執照很貴,煙草收的是重稅。”
“一般的小商店,都是沒有煙草執照,按規定不允許販賣香煙。”
“于是就有了這些煙童,他們拿著牌子,在夜市或者市場內亂轉,有人買煙就會喊他們。”
“為了躲避法律,他們身上通常只會帶二十幾包香煙,絕不會超過三條,也就是三十盒。”
“因為法律規定,隨身攜帶三條煙以上的,可以被定性為非法販賣香煙,要被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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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澤順著關清卿的目光看去,看著不會說話,只會拿牌子比劃的啞巴:“這些煙童,是古惑仔中最低級的一種,被社團稱為苦力。”
“毫不夸張的說,每個煙童都是苦力,因為你不掛靠社團,就別想做這份生意。”
“別看他們滿大街的叫賣,實際上賺不到幾個錢,能吃飽飯就不錯了。”
“而且誰都能欺負他們,哪怕是自己的本幫成員,也看不起他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還經常拿煙不給錢。”
關清卿聽完之后,忍不住同情心泛濫:“澤哥,他們好可憐啊。”
呂澤搖頭道:“弱肉強食,千古不變,你也別覺得他們可憐,他們很多人都是社團的眼線,買煙的時候如果漏了財,看到你有錢,一會就喊小偷來偷你了。”
一聽這話,關清卿立刻就不同情了。
實際上,這些人也不值得同情,有些人甚至相當可恨。
呂澤不知道啞巴是可憐之人,還是可恨之人。
他只知道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活法,以貌取人是會吃大虧的。
“澤哥!”
抓飯上來,二人吃著。
吃到一半,譚耀文帶著人浩浩蕩蕩的來了。
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譚耀文滿面紅光,脖子上戴著金項鏈,身后跟著七八個小弟。
周圍的行人看到他避之不及,兩邊的小商販更是一口一個耀文哥,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甚至不敢奢望譚耀文能和他們打招呼。
“來了...”
呂澤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笑道:“耀文,你現在可是風光無限,遠了不說,就說這條廟街,林林總總一兩百家食肆,每天光是衛生費就得收多少錢,幾萬塊有的吧?”
“澤哥,全靠你賞飯吃嘛。”
譚耀文趕緊給呂澤倒酒,樂呵呵的說道:“其實也沒那么多,我占住廟街之后,按照3、2、1收錢。”
“大的攤位300,中型攤位200,小攤位100,老太婆擺地攤之類的干脆就不收了。”
“一天下來,大概一萬出頭吧,不過這筆錢有部分要上交,有部分要分給手下。”
“我就弄個辛苦錢,一天三五千就到頭了。”
“不是吧,三五千還嫌少。”
呂澤一聽就笑了:“這還是一個廟街,整個油麻地又得是多少?你小子,一年起碼能撈幾百萬,還跟我哭窮,這頓飯你請吧。”
“我請,我請。”
譚耀文嘿嘿笑著,隨后看到站在兩旁的小弟,揮手道;“還愣著干什么,叫聲澤哥,然后滾蛋,別打擾澤哥吃飯。”
“澤哥。”
小弟們叫了聲人,然后在譚耀文的驅趕下四散而去。
呂澤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喝著啤酒,小聲說道:“你以前不喜歡帶手下亂逛的,現在怎么了,出門帶這么多人?”
譚耀文沉默少許,嘆息道:“打進油麻地,怎么可能不得罪人,有人在黑市上掛了我的花紅,有二十萬港幣,現在我去廁所都要帶著四五個人。”
說完,譚耀文轉開了話題:“澤哥,你和清清姐什么時候結婚啊,我還等著分喜糖吃呢。”
“結婚著什么急,不過年后可能會先定親。”
呂澤沒提讓譚耀文參加訂婚宴的事。
因為譚耀文身份特殊,他的訂婚宴會來很多高級警官,這種場合譚耀文不適合出現。
這就是混黑的無奈。
賺得多,得罪人也多,還見不得光。
就拿譚耀文打入油麻地來說,誰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支持的,可那些人敢來找他麻煩嗎?
不敢,他們只敢對譚耀文下仇殺令。
譚耀文要是扛不住,掛掉了。
呂澤頂多再換一個人扶持,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損失。
是不是聽起來很殘酷。
事實也是如此,不管你跟的是哪個老板,歸根結底,都改變不了你是白手套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