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鳴忙道:“興安伯請息怒,我們并非是讓您抗旨,只不過這凡事得講規矩,太仆寺乃是掌管國家馬政,怎能說陛下要多少,就給多少,這二十萬兩著實太多了,陛下也沒給出個依據。”
“那倒也是,但是這圣旨已經下來了,我...我也難做啊!”徐夢晹嘆了口氣,道:“另外,這是多是少,總得有一個數啊!事已至此,我總不能一兩銀子都不撥給陛下吧。”
張鶴鳴猶豫一會兒,道:“五萬兩。”
“陛下要二十萬兩,你讓我給五萬兩。”
徐夢晹直翻白眼道:“你們這是要成心逼死我呀!”
他這么一說,張鶴鳴還真不太敢把徐夢晹給激怒了,萬一這老頭一拍腦門,就直接給了皇帝,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于是問道:“那興安伯認為給多少比較合適?”
徐夢晹左思右想,道:“要說陛下是拿這錢去修宮殿,少給一點,我也是支持得,但這可是軍政大事,我看至少也得給一半吧。”
張鶴鳴猶豫再三,最終點頭道:“可不能再多了。”
其實以神機營的編制,十萬兩制備火器也差不多了。
兵部算出來得賬,差不多也是這個數。
但郭淡比他們更早算出來,以現在神機營的編制,確實是這個數,但要以頂配的編制來算,那就要翻個番。
徐夢晹跟他們談妥之后,再去找萬歷。
其實也就是萬歷安慰一下徐夢晹,說一些“愛卿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之類得屁話。
出來之后,徐夢晹又跑去跟張鶴鳴他們談,還是二十萬兩,十萬兩算太仆寺支出,另外十萬兩,算是皇帝借的,并且保證明年內府收上來稅,就一定還。
肥宅借錢,他能還嗎?
張鶴鳴哪里肯信。
徐夢晹以官職做擔保,要是萬歷不還,自己就引咎辭職。
如此才說服張鶴鳴他們。
他這么做,其實也是在威脅萬歷,你要再不還錢,那我就真干不下去了,您另請高明,萬一是李三才他們的人頂上來,夠你喝一壺的。
在萬歷手下做事,確實不容易。
可萬歷也覺得自己不容易啊!
乾清宮。
“難啊!”
萬歷嘆了口氣,向郭淡訴苦道:“朕要個區區二十萬兩,都這么困難,朕這皇帝當著可真是不容易啊!”
區區二十萬兩?你以前借個兩萬兩,花得功夫可不比這少吧,看來你最近被我養得太肥了一點。郭淡趕忙道:“陛下請放心,這錢花出去,必將得到十倍的利潤。”
萬歷點點頭,突然神色一變,嚴肅道:“但是首先得保證,此戰務求必勝。”
郭淡愣了下,問道:“陛下已經下決心打這一仗?”
在此之前,萬歷并未表露出要不要打的決心,但這一筆軍備訂單是迫在眉睫,因為這可以給他們的海盜大軍打掩護。
萬歷點點頭,道:“若非如此,朕也不會這么做,那楊應龍生性多疑,朕若在湖廣設立神機營,他必將會做出應對,絕不可能束手就擒,那么到時朕就有理由鏟除他。”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其實朕也不想做得這么絕,那楊家世代鎮守播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是那楊應龍太過囂張跋扈,竟然連朕派去得官員都不放在眼里,儼然將播州看成是他楊家得,甚至還覬覦川地。”
其實打不打,他也是一直都在猶豫中。
關鍵還是郭淡為他解除后顧之憂,提供了利用貨幣來控制西南的辦法。
沒有楊家也能夠穩定住當地的局勢。
另外,他才二十多歲,自親政以來,就沒有干過一件大事,他也怕鎮不住這些邊陲大將,而那楊應龍最近幾年敢這么跳,多多少少是有些輕視這位小皇帝。
因為在張居正時期,那楊應龍可就不敢這么囂張,萬歷心里清楚,對此是非常恨,說白了,你就是欺負我。
若是他能夠鏟除楊應龍,埋葬土司制度,那誰還敢輕視他這個小皇帝,打這一仗對他而言,有著許多好處。
可謂是名利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