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奏折彈劾程歸時的。
于是萬歷終于召見首輔申時行。
他直接將王士性的奏折拿給申時行看,待申時行看完之后,他便問道:“卿家如何看?”
“回稟陛下,剛好大名知府程歸時也上來一道奏章,還請陛下過目。”
申時行立刻遞上一道奏章。
“是嗎?”
萬歷立刻道:“快快呈上。”
李貴趕忙將奏折取來,遞給萬歷。
申時行道:“陛下,程歸時近日的確有與那些地主交涉,但其目的是為了讓那些大地主就繳稅,是為了國家財政著想,雖然方法有所不當,但他也是被逼無奈,是那些大地主偷稅漏稅在先。而如今那些地主、富商主動繳稅,大名府的財政危機,才得以喘息。
這對于國家而言,本是一件好事,卻被人誣蔑,實在是令人寒心。
朝廷倘若責怪一個能夠收上稅的官員,那么必定會令其它州府的官員,畏首畏尾,這偷稅漏稅的人只會更多。其實官員與士紳歷來就有合作,臣以為這無可厚非,倒是王士性等人得動機可疑,為什么他們要阻礙程歸時向地主征稅。”
“原來如此。”萬歷放下奏折,然后道:“卿家還請放心,朕定會查明此事,絕不會姑息養奸的。”
“陛下圣明。”
等申時行離開之后,萬歷手往旁一指,向李貴道:“你立刻擬旨,以誣蔑官員、造謠生事之罪,將王士性貶黜京城。”
李貴愣了下,小聲提醒道:“陛下,這么做的話,事情只會越鬧越大,更是難以平息。”
萬歷笑道:“朕可不是沒有給過他們機會,但是這些人可從未體諒過朕的一番苦心,這朝中要是太平靜了,他們就連一個商人也都不放過,你說他們什么時候安生過。”
李貴立刻明白過來,趕緊擬旨。
這道旨意下去,可真是捅了馬蜂窩,百官立刻為王士性上奏,要求萬歷撤回成命,你不能黑白不分,明明就是程歸時的錯,我們是一片忠心,逆臣你不管,你卻懲罰忠臣,昏君不過如此。
王士性不但不生氣,反而非常開心,這一下他就成名了,整個士林都為他打抱不平啊!
這就是明朝文官喜歡懟皇帝的重要原因,懟皇帝的都是忠臣,都是英雄,反之,就都是一些佞臣。
楊銘深就去找到申時行,質問道:“難道真如外界所言,申首輔與郭淡暗中勾結?”
申時行知道楊銘深是個什么人,他也不敢得去罪士林,雙手一攤,苦笑道:“且不說楊學士與我申某人認識多年,就算我們素未蒙面,難道你會認為我堂堂當朝首輔,跑去與一個商人勾結?我可不缺那點錢。”
楊銘深問道:“那王御史之事,又該如何解釋?”
申時行道:“楊學士為何不去問問他們?他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竟然狀告程歸時意圖謀反,其用意已經非常明顯,他們這是在針對我申某人,那我又豈能坐以待斃,這可都是他們自找得。”
楊銘深啞然無語,過得半響,他嘆了口氣,道:“怎么會鬧成這樣。”
他是在捍衛禮法,捍衛階級,針對的也是郭淡,故此他事先是支持王士性等人的,但他并非是要與申時行為敵,如今聽申時行這么一說,他也知道這事的輕重。
申時行捍衛的是自己的性命,一旦程歸時被拿下問罪,那么言官集團肯定會把他牽扯進來,誰都知道程歸時是申時行的學生,這在古代是很重要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