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成點頭道:“是的。”
宋景升問道:“那不知他去找你作甚?”
柳宗成苦笑道:“可能是向老朽宣戰得吧。”
“宣戰?”
宋景升哼道:“他一個私牙也敢威脅官牙,他還有沒有將朝廷放在眼里,柳員外還請放心,他若敢在買賣上針對你們牙行,本官第一個饒不了他。”
柳宗成忙道:“大人還請放心,老朽既然提出這個建議,就不怕他郭淡報復。”
宋景升呵呵道:“那倒是的,當年員外在牙行叱咤風云時,他郭淡還不知道在哪里。”
......
此時正值放衙期間。
申時行與王錫爵慢悠悠地往宮外行去。
“聽說郭淡昨日回京了。”申時行道。
王錫爵道:“定是陛下召他回來的。”
“我想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召回會議專門商談此事。此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呀。”說到后面,申時行長嘆一聲。
王錫爵道:“申兄可是因此事涉及商稅而感到擔心?”
申時行點點頭道:“你也知道這商稅是非常敏感的。”
王錫爵道:“申兄,我私以為商稅之所以敏感,問題皆出在朝廷,正是因為每個部門之間相互掣肘,導致朝廷的命令,難以在地方上落實,且不說增稅,即便是減稅,只怕也會好心做壞事。
當初我難以理解張閣老為何要獨斷專行,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如果不加強內閣權力,我們都難以有所作為,在這一點上,王家屏也是非常認同的。
如今這個機會是千載難逢,我們可以借著李植、楊銘深等人對郭淡的不滿,來團結朝廷,來加強內閣權力,再深入改革,解決當下的弊端。”
申時行稍稍點頭道:“但這事你可得小心,莫要引起他人得猜忌,畢竟這事我不太好出面。”
這個問題,他如何不知道,他當初也想加強內閣的權力,從而就引發內閣與言官得斗爭,這事他都不敢出面,讓王家屏出頭,因為王家屏在朝中聲譽比較好。
大家都非常相信他的為人。
王錫爵點點頭。
東廠。
劉守有道:“督公,我聽說郭淡這一回來,也不顧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就跑去找柳家的麻煩,看來他這回是真的急了。”
“這我已經聽說了。”
張鯨點點頭。
劉守有笑道:“看來這牙人還需牙人治,那柳宗成的這一招可真是夠狠的,倘若衛輝府的貨物都賣不出去,那郭淡也就完了。”說著,他又向張鯨道:“督公,我們何不助他們一臂之力。”
張鯨沉眉不語。
劉守有問道:“督公難道以為其中有詐?”
張鯨瞧他一眼,擺擺手道:“此事先不急,且看看再說。那郭淡固然可恨,但我們也不能不防著內閣,如今滿朝文武因為郭淡,而漸漸團結在以王家屏、王錫爵為首的內閣周邊,這令我有些不安。其實這事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斗得兩敗俱傷。”
大臣與宦官也是有著天然的矛盾。
史書上關于宦官亂政,可真是層出不窮,而明朝更是將宦官參政定為一種制度。
這其實也是明朝的一大問題,因為宦官這套制度,不受朝廷制度影響,國家有稅收制度,但同時太監也可以去收稅,國家有兵部,但那邊還有一個御馬監。
宋朝是冗官,明朝就是冗部,明朝官員其實不算很多,但部門特別多,幾個部門管一件事,還不分上下。
這就肯定沒法管。
這個部門說要這樣干,那個部門說要那樣干,結果大家就都別干。
這就是為什么王錫爵希望加強內閣權力,不然的話,明朝廷的效率真的能把一個年輕人給熬成古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