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保佑,在他離開這里以前,都不要讓他再看見李多多了,他真的寫小作文寫得要吐了。
但是老天爺明顯沒聽到謹王殿下的祈禱,他下午就見著李多多了。
要說這酷暑天氣,謹王在炕上躺著,覺得簡直像是在烙餅,而他就是那快要被煎熟的餅。
是以謹王殿下強撐著一口氣,拖著斷腿,扶著林二,來到院子里,打算吹吹風,乘個涼什么的。
結果他剛單腿跳出門,就看見李多多坐在院子里的樹蔭下。
謹王嚇得一哆嗦,差點一頭栽地上。
“回去,趕緊扶我回去!”
謹王轉頭就要蹦跶回去。
但是李多多已經聞聲轉過了頭來。
“王夫子,我想和你聊聊。”
院子里傳來少女略帶喑啞的聲音,聽著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謹王詫異地回頭望去,只見陽光刺眼的午后,李多多坐在樹蔭里,像是一只藏在陰影里的兔子,弱小無辜又帶著滿身的憂傷。
那種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讓謹王心里一陣難過。
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他也這么常常躲在陰影里,害怕又難過,生怕被人發現是借尸還魂,別提多心酸了。
他嘆了口氣,單腳蹦跶了過去,坐在了李多多對面:
“怎么了,覺得孤單了吧?其實想想也是,在這個世界里,咱兩才是真正的熟人,所以嘛,不要老是跟我作對,大家和平相處不是挺好嘛。除了你把我害死這件事,咱們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
“如今你想跟我聊聊,這說明你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轉變,那咱們就聊聊,上輩子你是咋死的吧——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摳搜太過,摳搜死的?”
想起那碗發霉大米的李多多:“……王夫子,我嚴重懷疑我死的時候你還活著。”
“真,真是摳搜死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還真有這種奇葩的死法兒!趕緊的,跟我說說具體的,到底是怎么個摳搜法兒,能到要命的地步?”
謹王放聲大笑,笑得嘴角直抽抽。
李多多看著謹王殿下,簇簇小火苗在眼底跳動:
“王夫子,我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收麥子,我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什么事,你說。”謹王沒看懂李多多的眼神,只以為她要敘舊了。
李多多的眼神卻越過了他,穿過頭頂的四方天空,落在了遠處的青山上: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有個老太太,在麥收時節,頂著毒辣辣的太陽,背著新麥子磨面做成的饅頭,一個人走了三十多里的路,送去學校給自己的孫女吃?”
“老太太,饅頭……哦,是有這么回事兒。”
謹王殿下點點頭,回憶了一下,漸漸臉紅:
“當時我在學校門口值班,我就把那兜子饅頭收下了,不過老太太走了之后,我就忘了那饅頭是要送給誰的了,我就,我就自己吃了……可那也怪不得我,都怪那饅頭實在是太香了!對了,你認識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是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