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妍在看到孟琉毓抽出匕首的那一刻心便停跳了半拍,她本就長得清婉秀麗,此時臉上失了血色,更透出一抹脆弱的美感,讓人憐惜。
可這種美并非不堪一折,在她看到孟琉毓拿出匕首后,下意識的動作并非逃離,而是想要去保護岑嬌。
只岑嬌的反應更快一些,不但未被孟琉毓所傷,反是讓孟琉毓狼狽不堪。
岑妍已然看出孟琉毓的身手不及岑嬌,她偷襲未成,若正大光明的較量定然不是岑嬌的對手。
這般想著,岑妍便決定拉著岑妙幾人遠離此處,躲到安全的地方,免得拖累嬌嬌,讓她分心。
這一切本都是悄無聲息的,便是岑妍也未料到安靈芷會察覺到她的動作,又突然大聲喚她。
短暫的怔愣后,她便對上了一雙泛紅的眼。
那雙眼中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洶涌情緒,嫉恨,怨怒,以及想要摧毀一切的瘋狂。
岑妍被那飽含怨毒的目光望的生出了懼意,如同見到了吐著蛇信的毒蛇,只想退避三舍,遠遠躲開。
孟琉毓直起身子,陰冷的目光宛若厲鬼。
她偏過頭,視線落在岑妍如豆腐般白嫩無瑕的臉蛋上,眸底翻涌起殘忍的狠意,她沒有的,別人也不配有。
孟琉毓揮起匕首,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射出去。
“二姐姐!”
岑嬌幾乎在瞬間縱身躍起,急急撲向岑妍。
岑妍何曾見過這般場景,一時愣在原地,待她反應過來時泛著寒光的匕首已經逼近在了她的眼前。
寒光刺眼,驚懼之下,岑妍只能認命的閉上了雙眼。
“錚”一聲,是金屬碰撞發出的顫抖嘶鳴聲,冰冷刺耳,可落在岑妍耳中卻宛如天籟。
“嬌嬌……”
她驚喜的睜開眼,那雙溫和沉靜的眸中蕩漾著滿滿的歡喜,明凈如晨,皎潔如星,讓人望之不禁都隨之心生愉悅。
“嬌嬌……嗯?”望著眼前之人,岑妍眼中的歡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與懵然。
哪里還有那日在品茗軒出口成詩的驚艷才絕,呆呆又憨憨,像一只有些呆萌的鴨子……
薛臨如是想著。
“薛臨!你做什么!”
孟琉毓手中的匕首被薛臨挑開,她眼底的淺紅化為了猩紅色,極致的瘋癲。
薛臨收了手中的匕首,視線從岑妍臉上移開,斂眸不語。
“薛臨!你竟然攔我!我要毀了她的臉,你讓是不讓!”
若說之前孟琉毓眼里只有三分殺意,自從薛臨出現后,這三分生生變成了十分。
薛臨面容冷峻,依舊不語,但他并未移開腳步,仍立在岑妍身前,等同于無聲的回答了孟琉毓。
孟琉毓的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眼神凌厲如鋒刃,一刀刀刺向被薛臨護在身后的岑妍,“薛臨!你為何要護她!”
薛臨微不可察的挑動了一下眉心。
是啊……為何要護她?
他略一側眸,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岑妍,便冷漠的移開了頭。
其實也算不上護,只是孟琉毓纏得他膩煩。
這個岑妍運氣不大好,在品茗軒便因為他一句無心稱贊被孟琉毓記恨在心。
與孟琉毓有仇的明明是岑嬌,可此番她卻改為針對岑妍,這里不可避免有他的責任在。
他不愿虧欠誰……
薛臨如是想著,被自己說服了。
“薛臨!”聲音從她的齒縫中擠出,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你讓是不讓?”
薛臨冷的宛若一尊冰雕,巋然不動。
孟琉毓腦中的最后一根弦崩斷了,她揮動匕首上前,與薛臨纏斗起來。
岑嬌趁此機會將岑妍幾人擋在身后。
望著冷若冰霜的薛臨,岑嬌略有意外。
前世她與薛臨打不過不少交到,這個人冷漠寡言,除了明時與初夏還未見他護過誰,此番倒是意外。
倏然,一道光線晃在岑嬌眸間,刺得她瞇起了眼,但光線很快便偏移開,消失無蹤。
順著光線望去,岑嬌瞇了瞇眼,眼中劃過一道寒光。
她記得那處是一座高臺,而那光斑并非日光,倒像是……千里鏡。
岑嬌垂下眸子,嘴角幽幽牽起,勾唇冷笑。
原來這里是一方戲臺,他倒是會找角度。
孟琉毓不僅平日纏人,便是打斗起來也粘人的很。
薛臨無意傷她,她便不肯罷休的糾纏。
薛臨的耐心消耗殆盡,最后干脆揮掌打在孟琉毓的肩窩處,趁她腳步踉蹌之際,反手打落了她的匕首。
孟琉毓不肯罷休,作勢要撿,薛臨眉宇皺起,干脆抬腳將匕首踢入了湖中。
“薛臨!”孟琉毓眼中溢出清淚,驕傲如她第一次在人前委屈落淚,“薛臨,為了她,你竟然打我……”
薛臨神色淡淡的收起了匕首,不作言語。
岑嬌將眼前場景盡收眼底,她轉了轉眼眸,倏然笑起。
既然他想看戲,那她不妨讓他看得更熱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