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琉毓張揚暴戾,但從不知何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因為但凡讓她有一絲不高興的人,她必在當場還回去。
被她打罵者不在少數,就如這個與岑嬌哭訴的少女,便曾被孟琉毓當眾掌摑。
可在孟琉毓眼中,她貴為郡主,她們不過區區螻蟻,打了罵了又如何。
此番聽聞她們竟在背后如此議論自己,孟琉毓心中的火氣蹭的涌上心頭,無法控制。
收到宮中請帖,她的第一反應是將宮帖撕成了碎片。
她臉上的傷口很深,不管是御醫還是民間的大夫竟都無人能治好她臉上的傷。
她是天之驕女,是南國最為最為尊貴的郡主。
她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尊貴與美貌,她所有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無法容忍她容貌有損,她不想在傷口愈合前見到任何人。
可在聽到岑嬌也會入宮赴宴之后,她改變了主意。
這些時日,最讓她煎熬之事一是她的臉傷未愈,二便是這個罪魁禍首仍舊好好的活著。
若非那日她傷到了臉,驚慌不已,她一定會當即要了岑嬌的小命。
她還怕岑嬌龜縮在府不肯出來,既是能看到岑嬌她怎肯錯過這個機會。
“岑嬌,你竟還敢出來赴宴,膽子倒是極大。”
孟琉毓覆著面紗,眾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從那雙冷戾陰沉的眸中看到與噴涌而出的怒火。
岑嬌沒應聲,而是側眸掃了一眼那執意要感激她的少女。
少女移動腳步,正想退縮進人群,卻不料落入了一雙冰冷的鳳眸中。
她驀然一驚,立刻偏頭避開了視線,岑嬌卻已然起身,在行至她身邊時,用只有兩人方能聽到的語氣道:“我記住你了,我會找你的。”
明明是平淡至極的語氣,落在少女耳中卻宛若帶刺的風,透過了她肌膚,在刮她的脊骨。
她連忙抬頭望了過去,但看到的只是岑嬌清冷的背影。
涼薄,決絕,明明單薄無比,可自有一種讓人臣服畏懼之感。
那句“我記住你了”仿若被獅虎盯住獵物時的眼神,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殺氣。
少女喉頭一動,后背滲出了涔涔冷汗,心中生出了一絲后悔……
她,是不是做錯了選擇。
岑嬌起身,立在岑妙幾人身側,與孟琉毓四目相對。
她移開視線,望了元珊一眼,元珊立刻會意,拉著岑妙兩人向后退去。
岑嬌一身紅衣,如火如霞,張揚明麗,身上的衣裙樣式最簡單,但卻比孟琉毓那一身紫色的郡主華服更顯矜貴。
岑嬌慵懶的掃了孟琉毓一眼,語氣也是漫不經心的,仿佛與她說話便已是最大的恩賜,“我為何不敢出來?”
語落,她似是才想起什么,彎唇笑了笑,“郡主可是想說你臉上的傷?
陛下已經罰過我了呀,說我雖情有可原,但有失分寸,罰我抄了十五日的女戒呢。
這事太子殿下可以作證,郡主若是不信盡管去找殿下詢問便是。”
情有可原幾個字宛若在本就洶涌的火勢下又潑了一盆火油,孟琉毓緊握的雙手開始發顫,出口的聲音都帶著咬牙切齒的狠意,“岑嬌,我看你是找死!”
孟琉毓從腰間抽出皮鞭便向岑嬌揮去,岑嬌單手攥著了鞭子,嘴角噙著冷笑,“看來郡主的忘性著實大了些,我不是與郡主說過嗎,鞭子不是這么玩的。”
岑嬌語落,反手使了一個巧勁,孟琉毓的身子便被岑嬌拉得踉蹌了數步,待兩人靠近,岑嬌抬腿便踢向孟琉毓的面門。
孟琉毓立刻抬臂抵擋,而岑嬌卻只是虛晃一招,輕松便奪了孟琉毓的皮鞭。
岑嬌掂了掂嵌著寶石的鞭子,輕蔑的笑了笑,“華而不實,難怪郡主這鞭子用的不甚好。”
孟琉毓見沒打到岑嬌,反是被她戲耍了一番,心中怒火更盛,將殘存的理智燒得一絲也無。
“岑嬌,我要殺了你!”
孟琉毓赤紅著一雙眼,倏然從錦靴中抽中了一把鋒芒畢現的匕首,狠狠刺向了岑嬌。
“啊!”驚叫聲四下響起。
然而岑嬌早有防備。
孟琉毓平日都穿著鑲嵌南珠寶石,繡著金銀絲線的繡鞋,今日卻穿著一雙錦靴,岑嬌便多留了些注意。
果然,孟琉毓就是孟琉毓,出手永遠都是那么狠辣。
因著岑嬌早有防備,輕松便躲開了孟琉毓的攻擊。
孟琉毓撲了個空,身子踉蹌著向前跑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形容狼狽。
眾女尖叫著私下散開,生怕孟琉毓一時發瘋傷到自己。
岑嬌噙著冷笑望著孟琉毓,正想動手將她的匕首也搶過來,忽聽到安靈芷的聲音,“妍兒,快躲開,那里危險。”
岑嬌眸光一冷,而孟琉毓也在聽到這道聲音后抬起了頭,正望見岑妍那受驚之后脆弱但美麗的面龐。
孟琉毓眼中劃過恨意與厭惡,她是岑嬌的姐姐,又屢屢被薛臨高看,既是如此,那便讓她代岑嬌受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