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當朱富貴還在河北欣賞秋天的紅葉時,古老的甘隴大地,已經披上了薄薄的白雪,顯得分外妖嬈。
在新修建的甘隴西直道上,五架樸素的四輪馬車在漫長的路途后,車頂同樣被披上了一層薄雪。
日暮時分,馬車才緩緩在一處驛站前停了下來。
這時候,雪已經停了,淺淺的雪剛好沒過了馬蹄,也不知影不影響明日趕路。
驛站的驛卒剛從屋里探頭,當頭那架馬車上便跳下了一個丈二高的大胖和尚,高聲叫嚷道:“準備五間上房,再給灑家燙一壺黃酒,備下十斤牛肉!”
如果不是這個胖和尚,言語間改不掉的吳語腔調,倒也有幾分關西魯提轄的韻味。
穿著青色皂衣的驛卒們看了一眼來人的衣著打扮,以及那幾架馬車上陸續走下來的廝殺漢,連忙一邊連連稱是,一邊牽過馬,帶去后頭的馬廄喂食。
這些驛卒大部分都是偽清留下的,算是半公務員性質。
用行話說,屬于事業編。
吸取了崇禎老叔爺的經驗教訓,朱富貴沒有裁撤西北驛卒的打算。
當然,適當的督查還是免不了的。
這些老油條辦事能力不錯,但糊弄人的本事同樣不小。
如果有不得力的,朱富貴也不裁撤,而是把他們從大西北,送去鮮卑利亞或者阿拉斯加當驛卒。
這叫體制內調動。
合規合法。
想必當事人也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因為都是八面玲瓏的熟練工,所以哪怕這一行人的馬車再是樸素,但只要仔細看看那些駿馬的肌理毛色,就知道,這一行人絕對不普通。
胖和尚拉開簾子,用魁梧的身軀擋住北風,將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軍漢從馬車上接了下來。
那老軍漢年約六十,但因為西北毒辣的陽光和干燥的風沙,顯得要更加蒼老一些。
他拉住胖和尚的袖子,道:“智信,牛肉價貴,我們不要破費,如今國事艱難,圣上只吃一餐,你我怎可吃牛肉呢?豬肉便宜,尤其是臘肉和香腸,萬歲調撥了兩百萬斤到甘陜,我們還是吃香腸吧!”
“又吃香腸啊……”
胖和尚正是大明正兒八經的國舅爺,做得一手好殺豬菜的白智信白師傅。
知子莫如父,女婿當半兒。
作為朱富貴的半個父親,白智信和尚他是萬萬不相信,那個拱了自己閨女,還半夜跳窗戶,躲進清華池假山里的女婿,會真的老老實實一天吃一頓飯。
不過既然義兄要吃香腸,那就只能吃香腸了。
湖南人的香腸,真不知道究竟是豬肉里面有辣椒,還是辣椒里面有豬肉。
反正白智信記得,自己有一次吃了大嫂做的香腸,屁股痛了整整三天。
連屙屎都不敢用力。
好在這里是驛站,吃的應該是倭島統一制作配送的倭豬香腸,或者是北殷送來的,皇家肉聯廠出產的朱富貴香腸。
白智信希望是后者,倭豬香腸雖然味道也不錯,但是變質的概率比朱富貴香腸大太多了。
至于新鮮的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