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牢門前,陳敖沾著唾沫在臉上劃了兩道淚痕,重新換上苦大仇深的表情。
出了牢門,陳敖朝著圍觀的人群,欠身一拜,愧然說道:“我父雖然是外黃大俠,但是卻被職責限制,不能私自放出任俠。”
“陳敖,帶父親向各位賠罪了。”說完,陳敖又是欠身一拜,圍觀人群連忙還禮,口中說道:“公子說笑了,陳大俠的苦衷,我等明白。”
陳敖瞥了一眼獄吏,轉身說道:“還請大人照顧好任俠,切莫委屈了他。”
“這是自然。”獄吏不動聲色地接過陳敖遞來的錢袋,一掂量,喜笑顏開。
“諸位,先散去吧。”獄吏轉身朝著人群一拜,欠聲說道:“等到外黃令的手諭一到,我立馬放人。”
眼見陳敖都回去了,聚集起來的人群也知事不可為,也只好三三兩兩地散去。
獄吏也是松了一口氣,眼看著是一場風波平息下來了。最主要的是,陳敖的離開,代表著陳家的一種態度:任俠肯定是要放的,但是放人的責任卻不會讓他這個管監獄的牢頭來背。
“后生可畏。”心中生出些許的羨艷之情,獄吏感嘆一聲,“生子,當如陳敖啊。”
“多調派一些人手,將任俠的那間房給我看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他。”獄吏心中還是放心不下,萬一哪個愣頭青,來劫獄怎么辦?
而且,任俠雖然是個小人物,但是他的名氣不小。他本身沒有左右局勢的能力,但若是他遭遇不測,外黃縣的時局必然會發生變化。
陳敖回到家中,沐浴更衣,洗掉身上的污垢,重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去求見陳耳。
“父親。”陳敖略微欠身,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這份答卷,父親滿不滿意。
“做的還算不錯。”陳耳展露出些許笑容,“沒有將我家拉入泥潭之中,也獲取了足夠的名望。”
“父親,孩兒愚鈍,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理所應當地放出任俠。”陳敖松了一口氣,便接著問道:“這樣一直將他關下去,只怕不是好事。”
“自然不是好事。”陳耳眼神復雜,他曾經也是輕俠中的一份子,因此他要比豪右家族更加了解,這個新興的階層,有著怎樣的特質。
“不過再關上幾天還是可以的。”陳耳端起茶盞,蒸騰的霧氣讓他的神色變得更加難明,“讓這件事先發酵幾天。”
“最好能讓外黃縣周邊的輕俠都知道此事。”陳耳看著自己的兒子,吩咐道:“不僅如此,你還要四處走動,去求縣中的豪右家族。”
“他們絕對不敢為任俠出面。”陳耳譏笑一聲,外黃縣是個大縣,但是黃氏一家獨大,其余家族雖然頂著個豪右的名頭,但實際上,脆弱的很。
“見死不救,流傳出去,他們的名聲在輕俠之中就壞掉了。”陳敖若有所思,接上陳耳的話,恍然大悟道:“如此一來的話,我們若是救出了任俠,兩相對比之下,更會讓輕俠們覺得我家仁義。”
“不僅如此。”陳耳搖頭輕笑一聲,補充道:“還可以讓輕俠覺得,任俠已經到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