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壓根就沒打算騙她。
她來就是奔著激怒晚青去的,她既然有所懷疑,自己倒不如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是又如何?筷子頭下了迷藥又如何?是我與瀟盼夜半兒將你抬去了珍寶閣,又打碎了羊脂琉璃垂楊柳嫁禍給你,又如何?”她狹長的鳳眼里蘊著詭譎的波瀾,“你有證據嗎?外頭的人都被我遣了,我即便光明正大的告訴你又能如何?你去告訴老爺?呵,你覺得他信嗎?”
顧瀟盼也挺直了腰桿,清嗓后捏尖嗓音道:“那日是我落水陷害你,怎么了?我不單那日陷害你,你出嫁前因舍不得爹和你娘在房里哭了一夜,我卻告訴爹你夜里笑得合不攏嘴,瞪大眼睛望月盼天明,所以爹連你出嫁時都未曾送你。你能奈我何?”
她母女二人相視一笑,靜靜候著晚青暴走。
可前一刻還氣得唇齒打顫的晚青,現下卻忽而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她放下緊抱在胸前的臂,悠悠然復坐在暖座上,拿起劉氏帶來的糕點吃了起來。
劉氏懵了,蹙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拿來的東西,你不是不吃嗎?”
晚青笑著擦掉嘴邊的糕點殘渣,揚眉看她,“甘霖娘手藝這么好,今次不吃,也不知往后還有沒有機會能吃到。”
劉氏隱隱覺得不妥,“你這話何意?”
晚青揚手一指床榻,“忘了告訴你,我禁足,除了你關心我,還有旁人也記掛著。這不,與你撞在一個時間來瞧我了,可真是巧。”
劉氏母女順著晚青手指的方向朝床榻望過去,殿內燭火很暗,又只在暖座小案上燃了一支,若非晚青提醒,她們如何也瞧不出在被一片陰影籠罩的床榻上,好似當真躺了一個人。
晚青不慌不忙燃起了房內全數的燭,劉氏這才看到,榻上如今正緩緩起身的那人滿頭華發,分明就是佘太君!
忽地,衣柜被人從內一把推開,賀氏冷著面從里面行了出來。
不等劉氏母女驚悸完,角落三開屏風為人一腳踹倒在地。
屏風后,顧崢負手而立,雙眸瞪得渾圓,怒意橫生瞪著她們。
晚青將佘太君從榻上攙扶起來,嬉笑著沖顧瀟盼招了招手,“碧池姐姐快來呀,咱們一起扶祖母一把。”
顧瀟盼哪里敢?
她和劉氏像是踩了電門,渾身酥麻僵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