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天蒙蒙亮,清雅居為一聲女子凄厲的慘叫聲喚醒了黎明。
小玉氏趕去顧舒然房中的時候,她正穿著寢衣坐在冰涼的地面上,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右臂。
“呀,這是怎么了?”
她趕忙上前將顧舒然從地上攙扶起來,顧舒然左手用力抓著小玉氏,她的眼底滿是絕望,聲音亦是無助的哭腔,“娘,我的右手......我的右手動不了了!”
小玉氏替她揉搓右手,指尖所觸,是皮肉可以感知到的微涼。
“怎會好端端沒了知覺?”她語氣焦急,手上動作也緩緩施力。可無論她怎么揉搓,顧舒然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娘,自打那日施針過后,我總覺得右手連著手臂陣陣發涼......昨日飲過酒水后,雖然動作緩慢但還是有知覺的......”顧舒然愈發哽咽,口齒不清道:“娘,快去把梁圣手尋來吧,我心里害怕......”
“不怕,娘在呢,娘在呢舒然!”小玉氏將顧舒然緊緊擁入懷中,用面頰抵著她的臉龐替拭去淚。
清雅居沒有伺候的下人,離旁人所居的房間也略遠些,顧舒然在小玉氏懷里依偎了須臾,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而小玉氏似是被嚇傻了一般,她就這么抱著顧舒然,渾然忘了要去請郎中這件事。
“娘......快去將梁圣手喚來吧,我......”
“舒然,你忍一忍。”小玉氏握著她的左手,眼泛淚光看著她,低聲道:“今日你兄長離府,再半個時辰他就走了。此刻讓他知曉你這情況,耽誤了他啟程去談事可不好。那流北州的墨老板是你兄長好不容易才......”
“夠了!!”顧舒然歇斯底里的一聲咆哮,嚇得小玉氏一個哆嗦。
她哭得歇斯底里,已經沒有說話的氣力。
而小玉氏還在從旁說著,“你動靜小些,要讓旁人聽見了可不好。你兄長一離府,娘便去尋郎中,你忍一忍。”
忍?
如何能忍?
她的右手是她的半條命,如今沒了知覺,她心底不知道有多怕。
她多怕從今往后再不能撫琴、作詩、描畫、刺繡,那與廢人又有什么區別?
可縱然如此,小玉氏不許她此刻尋郎中來,她又能怎樣?
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嗎?
小玉氏說什么,她只有聽進去的份。她知道小玉氏在這個家里活得有多謹小慎微,所以她一直是一個懂事孝順的女兒。
而今日,她心里竟對小玉氏生出了恨。
她瞪著小玉氏,眸底沁出血絲。
她想說什么,最終忍住,只是無助的哭。
顧景為終于走了,郎中也終于來了。
一大家子人都圍在清雅居,候著郎中問診的情況,就連顧崢也破天荒的向朝廷告了假。
晚青在門外急得踱步,佘太君與賀氏安慰著哭啼不休的小玉氏,道顧舒然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兇化吉。
于一眾焦急期盼神情中,晚青卻瞥見顧瀟盼立在角落里偷笑。
她剛想出言訓斥,劉氏卻搶在了她前頭。
劉氏動作很輕在顧瀟盼胳膊上掐了一把,壓低了聲音斥責道:“你笑什么?你自顧跑出去不見個人影,你二妹為了尋你沒少費心思。她如今有事,你怎有臉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