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逸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幾乎要掀了帝苑城的圍墻。
“老五!你瘋了?”
邊兒上的宮人慌亂替穆婉逸清理著身上的紅漆,那玩意是用來刷墻的,潑在人皮膚上越擦眼色越深,此刻的穆婉逸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膚色,只余紅彤一片,像個炸彈人。
晚青竭力憋著笑,卻聽穆弈秋一本正經道:“長姐!竹居里鬧小鬼,夜夜哭啼不休。我方才追它出來,瞧它跑到了你身上去......”他指著穆婉逸,半分惶恐半分堅毅,“長姐不怕,我幫你把它們趕走!”
眼見穆弈秋要將那全是紅漆的盆底扣到穆婉逸頭上去,穆婉逸算是第一次知道了慌。
她能跟傻子講什么道理?
于是命人攔下穆弈秋,自己落荒而逃。
饒是如此,穆弈秋還在身后沖她喊道:“紅漆辟邪!長姐回宮別急著洗掉啊~~~”
鬧劇以眾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
晚青在穆弈秋肩膀上拍了一下,挑眉嬉笑著,“謝了啊~”
穆弈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晚晚,是真的有鬼......我一個人睡可害怕,夜里我能去尋你嗎?”
“不能,回見。”
晚青沖他擺擺手,拉起顧舒然就回了宮。
這一劫暫時平安度過,可依著穆婉逸的性子,她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顧舒然悵然道:“她要尋咱們的不是哪里需要理由?今日避過去,往后呢?”
她的顧慮并不是沒來由的。
安寧了一日,第二日從鳳鸞宮給皇后請完安回來,內務府的人便來擷芳宮傳穆婉逸懿旨。
“鳳帝口諭,昭都即將入夏,各宮要新啟用冰。晚貴人心思細巧,這分配冰入室的活計便交給您來做。”
“冰室里的冰給去哪個宮里多少內務府向來都是依著規矩辦事的,要我做什么?”
內監隱晦一笑,“您往冰室去了,自會有人安排活計給您。”
顧舒然本想跟著晚青一起去,可內監攔著不讓,“鳳帝只要晚貴人一人前往,舒嬪娘娘請好在宮中歇著就是了。”
被帶去冰室的晚青接下分配給她的活計,哪里是什么分配各宮用冰的數量?
分明是打發晚青入冰室內跟著內監做抬冰的活計。
臨近入夏,那些抬冰的工人穿得還是冬日的氅衣,晚青身為宮妃自然衣裳好看且單薄,立在冰室門口她都凍得打顫,何況還要進去搬運?一塊冰少說十來公斤重,她哪兒有那樣的氣力?
可是她也沒有辯駁什么,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穆婉逸刻意安排用來為難她的,她不入冰室,恐怕之后還有更惡心的磋磨在等著她。
而她也不是個傻子,入了冰室,天寒地凍比數九寒冬還讓人難以忍受,她尋了一內監,用貼身帶著的錢銀將他的棉衣買下來裹在自己身上,而后尋了個角落窩在原地偷懶。
后來覺得有些困倦,便索性在冰室里睡起了大覺。
等她再睜眼時,一雙沉了星子的眼眸便貼在她的面前,眨巴眨巴地瞧著她。
晚青嚇得往后一蹌,回過神來才看清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穆弈秋。
穆弈秋道:“晚晚,你自己偷著跑來玩,也不叫我。”
說話間吐出的霧氣掛成了霜凝在他的睫毛上,他雙臂環保住自己,手掌不住在臂膀上摩挲著,“這里好冷,晚晚去哪兒不好在這里藏著做什么?”
晚青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怎么進來的?”
“從門口走進來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