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弈秋右手撫摸著棕雀的小腦袋,而后在它眼前打了個響指,棕雀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那是得穆弈秋手下暗衛訓練過的雀鳥,聽覺泯然眾禽,可以聽見人耳聽不見的音調。
那枚口哨亦能吹奏出正常人畜聽不見的音調,便正以如此法子喚來了雀鳥。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有人以極輕的動作叩擊著穆弈秋的房門。
門啟開,見一將頭埋得很低的內監踱步入內,警覺環顧四下合起了房門。
他抬頭,直視穆弈秋,而后向他躬身行禮,“屬下參見主上。”
那內監再熟悉不過,是伺候在穆修齊身邊的首領大太監——秦祿。
秦祿是自穆修齊尚在太子府的時候,便被穆弈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而他在穆修齊身邊的任務,一是探聽消息,二便是哄著穆修齊去做他覺得高興的事兒,從不規勸。
穆修齊從前在宮外做出許多荒誕無稽的事兒,這里頭都少不了秦祿的攛掇。
人總是會對勸自己收斂的人抱有敵意,而對一味順著自己的人視作知己。
秦祿一路拍馬屁,穆修齊登基后,他也順利把自己拍成了首領大太監,風光無兩。
穆弈秋的面色晦暗,語帶憤然,“如今還不是下手的時候,但也是該讓皇城鬧出點風波點綴無聊日子了。”
秦祿恭謹道:“主上有何吩咐。屬下但聽。”
“想個法子,殺了南繡,嫁禍給穆修齊。我要看他和穆婉逸撕破臉,生出嫌隙,讓他們自己人先斗個夠。”
秦祿領命,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留,向穆弈秋行禮后匆匆離去。
他辦事妥帖,穆弈秋信得過他。
其實穆弈秋一早就知道南繡的存在,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對南繡下手。
西絕國為先帝所滅,南繡是西絕國唯一的皇室血脈。
穆弈秋不認同先帝滅殺西絕國的舉動,所以對南繡這個西絕遺脈,他也動了幾分惻隱。
而今日,穆婉逸要取晚青的性命,卻惹惱了他。
他自幼孤寡,除了母親外,他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人,也沒有誰真心實意的把他當做朋友。
晚青是第一個。
他將自己的情感塵封,將今日害怕失去晚青的那種感覺歸結于朋友之間的珍視。
母親死了,他孤一人在世上,能牽動他心緒的除了天下霸業,便只有晚青。
如今穆婉逸要動自己最珍視的人,那么他,也必要穆婉逸付出代價。
殺了南繡,無異于對著穆婉逸胸前那因西絕王崩逝眼前所傷留下的疤痕,再狠狠捅上一刀。
若這一刀被穆婉逸發現是穆修齊捅下去的,她當如何?
想到這些,穆弈秋有幾分欣喜。
可轉念再想到晚青,他又會莫名的心疼。
她個頭才到自己的胸口,瘦弱的皮包骨,受了那樣的寒一定會很難受吧......
明天繼續裝傻,熬一碗姜湯送給她。
穆弈秋暗暗謀劃著,想起晚青被他氣得上躥下跳的模樣,心里還有幾分小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