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趁長君與我獨處時,從箱子里鉆了出來,不等我們反應過來,長君已經倒在了我懷中。
血,滾燙的鮮血。
我這輩子都記得那一天,我記得他垂死用最后一口氣,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他愛我,他說他不會怪我。
也許,他至死都還以為,我嫁給他,本就是連通父皇給西絕設下的一個陷阱吧。
多諷刺。
我最親近的人,以愛我的名義,殺死了我最鐘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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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如何面對西絕的臣民,又當如何面對我的父皇?
我只有恨,無盡的恨意。回到大昭,我再見到父皇時,我已經不會笑了。
我從原來那個陽光開朗的女孩,變成了陰鷙城府頗深的女人。
我丟掉了那些艷色的衣裳,換上了色彩暗重的氅衣。
我不再梳嬌俏的發髻,而是將長發盤起,梳得利落。
后來這宮里,所有人見了我都怕我。他們人前尊稱我為長公主,人后議論我是惡魔。
我不在乎。
我知道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長君不在了,我與他喝過合衾交杯酒,我便是他的未亡人。
那么他的遺愿,自當由我來完成。
我要一點一點的登上權力的巔峰,我要親自將大昭拱手奉上給西絕。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這么做了,只要我成功了,我就會開心。
我氣死了生我養我的父皇,親手殺死了我一手扶持起來的親生弟弟。
我如愿以償登上了皇位,垂簾聽政,成為了大昭有史以來第一個攝政的女皇。
可那又如何呢?
我的心,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寬慰。反倒更加的失落,寂寞。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我對長君的那份執念,更多的并不是因為我對他的愛。
而是愧疚。
我愧疚于他,所有種種。我愧疚于西絕,我愧疚于那一份彼此皆奮不顧身的感情。
這些債,我這一世也償還不清了。
其實有很多次,我都在夢中夢見過長君。
他從未對我有過責備,待我還是如同從前一樣的溫柔。
我幾乎每一次都能查覺出來這是夢,而我也就想這么一睡不起,一直夢下去。
如果長君還在的話,現在我們會是什么樣子呢?
或許我們已經生了一雙兒女,過著衣食無憂,逍遙自在的生活。
或許我們不再干涉世間的紛擾,歸園田居,做了一對尋常的農家夫婦。
或許多年后長君心有不甘,反倒是他先對大昭發起了進攻。
又或許,我或是他其中一人,亦或雙雙變心。彼此兩兩相對的每個瞬間,除了失望,便是厭惡。
可惜這所有的假設,所有我不曾經歷過的人生,都只能永遠的塵封在我的想象中。
你說,這世上有輪回嗎?又或是,有沒有黃泉路上再相逢這種趣事?
我希望是有的。
因為我很想再見他一面。我很想告訴他,我從未背叛過他,并且一直愛他如初。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