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山開始,只走了大概幾天,碧華的憊懶性子就犯了,實在不想自己走路,但又沒碰見什么生性親人適合當坐騎的動物。
受到濯雪的啟發,為此,她強行抓來了一只想覬覦她血肉的花豹作為代步。
兇性未脫的野獸,哪里肯讓人類坐在它的背上,當即就掙扎四肢,想要把她從背上甩下來,用尖銳的牙齒狠狠地將眼前這個人類分尸。
可每次它一不聽話,就被濯雪大力地抽幾大嘴巴,抽得它頭暈眼花昏頭轉向。
如此數次,它終于被迫無奈妥協下來,屈辱地向碧華低下了頭顱,聽從她的驅使。
可總有忘了痛,不服管的時候,難免又是被一頓痛揍。
碧華讓這生長在荒野之中,天性無拘無束的野獸,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間疾苦。
即便有花豹代步,但這數天的山路也不是好趕的,其中歷經艱難,千辛萬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吃完沒滋沒味的辟谷丹,只能摘些野果飽腹,至于打獵……別想了。
碧華倒是看到過不少山雞野鹿之類,只是她不通庖廚,在糟蹋了一只撞到她眼前的可憐山雞后,她痛定思痛,決定還是繼續用野果充饑,否則在到達人族城鎮之前,自己把自己給毒倒了,這冤枉向誰說去。
渴了倒是能喝山泉溪水,然而并不是每次都能恰巧碰見干凈的水源。
好在她的儲物戒指里,還有些容器可以用來儲水,飲水問題不大,但是至于沐浴……那就別想了,就這點儲備量能容許她每天洗個臉就算不錯了。
只有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她才能奢侈地梳洗一番。
而這一個月里,走的全是雜草叢生,遍地亂木的荒山野嶺,每每精心清理過后,很快又會重新變成灰頭土臉的形象。
更尷尬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本來就已經襤褸不堪,在走了這么多山路過后,更是被刮得一條一條,幾乎衣不蔽體。
存放著衣物等日常用品的儲物袋,早在西海上穿過風暴之壁的時候就丟了。
她沒奈何,又不會自己硝皮制衣,只得模仿先祖,以樹葉草木織了一件四不像的斗篷,勉強把自己裹住。
早知道就把蛇妖拐出來,免得自己親自走這么遠的路。
唉,此時想什么都是徒然,走了這么遠,總不可能再倒回去。
衣食住行,至于住宿的地方,碧華往往都是找一塊干凈的石頭,或者直接向大樹底下一靠,將就著入眠。
在九凝山,地位崇高,身份尊貴的群玉峰主,出身掌門座下的核心弟子,不說窮奢極侈,至少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哪受過如今這種委屈。
經過一個月的荒野求生,現在的碧華,頭發亂蓬蓬得比鳥窩還亂,灰塵泥土將肌膚遮掩得嚴嚴實實,臉上黑一塊,灰一塊,身上披著草木樹葉織成的斗篷——如果那長短不一,疏密迥異的塊狀物能夠被稱作斗篷的話。
任是任何一位對碧華推崇無比的九凝山弟子,看到她此刻的樣子,都沒辦法認出這就是他們心目中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謫仙臨塵一般的小師叔。
她這個樣子,實在和山溝里出來的野人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了。